來,你開車辛苦了哦。”
裴哲先答了句“沒什麼”,還沒說“阿姨好”,崔麗又數落起了趙以川。
“你帶人回來,還讓小裴開一路車,懂不懂禮貌?拿了東西,先放了再去停車不行嗎?你不嫌重,那就自己拿完了,怎麼讓人家動手!”她邊說,邊接過裴哲手裏的袋子,對裴哲道, “下次帶東西都給他自己搬,你別心疼他。”
裴哲:“……”
他訥訥地“嗯”了聲,對上趙以川無可奈何的視線,心道:今天可算知道趙以川那股麵麵俱到的開朗是從哪兒繼承的了。
但崔麗一路的嘮叨幾乎把裴哲的緊張化解大半,等穿過小區,走到單元樓的後門時,裴哲已經能和她聊得有來有回。
“老房子,這幾天你們將就住,等以後再……”崔麗下意識地想說買新房,思及家中近況,驀地住了口,覺得自己想得有點遠,趙以川還沒說要和裴哲過一輩子。
“以後也不用特意搬。”趙以川接過話,“我在虹市都住他家,回臨港,他就住我家。”
崔麗瞪他一眼。
但言談中的“老房子”所在小區年份雖然大一點,維護得卻挺好,加之在一樓,帶花園,坐北朝南的大戶型,並不是趙以川三番五次形容得破爛。
崔麗帶他們進屋,提高音量喊:“老趙人呢?你兒子帶男朋友回來了!”
陽台上,中年男人聞聲而出。
比起崔麗的大方和溫暖,趙馳顯則是趙以川內斂、謹慎的另一半基因來源,他頭發花白,大約是變故造成的。他穿襯衫和西褲,身材清瘦,很有幾分儒商氣質,見了裴哲,也隻是淡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聽他叫“趙叔叔”。
趙馳顯不怎麼說話,崔麗去張羅做飯,他就陪著趙以川一起坐在客廳。
家裏買了水果,裴哲又帶了一些,現在滿滿當當地擺開,都不知道先吃哪個好。趙以川各切了一半,放在盤子裏。
初夏,風是清亮的,室內還有幾分晚春的涼意。
裴哲捧著茶杯默不作聲地打量這個家。
來之前,他想過很多次,趙以川從小長大的地方會是什麼樣,溫馨的,充滿生活感的,或許牆上還掛著中學時代獎狀的……而這些一點不差地展現在他麵前,如此契合,就仿佛他對趙以川的了解從獨自推測到了被一一證實。
他的目光遊離,思緒也隨之有些放空,直到趙馳顯喊他,裴哲都沒反應過來。
第二聲時,裴哲聽見了:“不好意思,您叫我?”
“沒事,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趙馳顯說這話的笑容有點靦腆,也有點無措。
他過去識人無數,大概早看出裴哲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卻沒多問。
沒有對他背景情況的了解,也沒有對他將來打算的好奇,甚至沒有刻意躲藏卻避免不了的對他的打量與揣測,趙馳顯的表現讓裴哲琢磨不透。
仿佛無論趙以川帶回來的人是誰,趙馳顯都很不在乎。
這份不在乎,又莫名地跟趙以川如出一轍。
原本打算順著聊幾句馳元,裴哲這下也不能開口,他想:那些過去的事,趙以川的父親多半不會主動提起了。
他在旁邊聽趙以川跟父親聊最近的工作,趙馳顯不鹹不淡地點評兩句,也無非“你看著辦”“這樣也好”的中性表達。不像父子談心,更像是兩個很久不見的朋友,就這麼聊起近況,誰也不會對誰指指點點。
坐了半個多小時,就剛好吃午飯。
事發突然,除了趙以川點名要吃的泡椒雞,崔麗隻做了幾個家常小菜,但也是三葷三素一湯,端上桌後色香味俱全。
裴哲稱讚她廚藝好,崔麗順勢聊起了趙以川剛出國時天天跟自己打視頻要求學做飯。那是裴哲不認識的趙以川了,他聽得津津有味,偶爾,崔麗反問他“不是也在國外念書”時,裴哲如實回答,他是趙以川的學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