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有點不高興,”裴哲在他麵前總是誠實,連負麵情緒也沒有任何隱瞞,“但其實對你來說當時這樣才是對的。”
“……是嗎?”
“人不能總是作繭自縛,沒有回應的時候,無論做什麼都隻在感動自己,最後能怎麼樣呢?反而更難過。就像我,跑了那麼多趟紐約,就為了和他說清楚嗎?我知道其實已經說清楚了,但還是不甘心,不肯承認自己是個小醜。”裴哲語氣很平淡地說著,仿佛把那塊潰爛多年的腐肉再次扒開預備丟棄。
趙以川垂著眼,像尋找著快麵目模糊的當年:“我那時想了很多,包括把你送走後聽說你和Fran分手的大致情況,第一反應是‘那我可以追你了’。但緊接著又想,時間還是不對,你不需要一個新的男朋友,新的感情……”
“我狀態很糟糕。”
“嗯。”趙以川似乎想笑一笑,眉眼卻都沉重,“等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吧,聖誕節,想回芝加哥約你見一麵的時候……楚暢說你已經回國了。”
裴哲說:“因為感覺自己沒法再在美國待下去,最後一個學期也沒什麼課程,我隻有論文答辯的時候回過學校,連學位授予儀式都沒到場。我……臨時改變了計劃,去歐洲遊學一年,但心態始終調整不過來。”
一邊換了無數個心理醫生,一邊找各種方法和途徑麻痹自己。
旅行,運動消耗,成天蒙頭大睡,轉移注意力,專業治療。裴哲沒把具體情況告訴父母,連裴照雪和程明柏也隻道他是受挫太深,其實不明就裏。
直到裴照雪建議他去啟榮科技工作。
裴哲這才漸漸地從泥淖中掙脫,學著用過分充實的日程表填滿自己,以至於沒有一絲一毫地空隙再去回憶傷痕,但如此一來也有弊端。
時間久了,他連美國的曾經都盡可能地封存,不複盤,不接觸,安全度過了好幾年。
裴哲不去說細節,趙以川已經完全理解。
就算有不曾訴之於口的感情,他也不能將它建立在裴哲的痛苦上,那太自私了。
“……後麵好多了嗎?”
“就好多了,因為想明白了根本不是我的錯。”裴哲說,還有心思反過來安慰趙以川道,“其實那段……你和別人約會,我能猜到原因。”
“為了對那段感情脫敏。”
裴哲“嗯”了聲:“如果一直陷在裏麵,反而不像你了。”
有的時候嚐試移情別戀也是自救。
他太寬容,而今天是個好時候,能讓趙以川和裴哲徹底坦誠相對。
遲早都要追溯從前,趙以川卻惟獨沒猜到這個時刻會出現在臨港,在他們第一次正式見父母之後。趙以川暗自哂笑,稍微坐直了些,仿佛這樣他就可以讓過去全部傾吐。
“我……喜歡過你。”他說,“在你跟Fran談戀愛、鬧分手、複合、過紀念日的那段時間,我很喜歡你。但不去打擾別人的現存關係是我的底線,所以我選擇誰也不告訴,就自己藏著,不給你添麻煩。”
裴哲聽得耐心,等趙以川一點一點地向他敞開。
“有那麼幾次我很陰暗地想過,我和Fran比起來應該更適合你吧?Fran不會說中文又不會做中餐,你真能跟他長久嗎?
“對不起,我那時是很偏激,心態也和現在差特別多。
“不過想歸想,總能從別人那兒聽說你和他過得挺好,盡管常常吵架,還分過兩三次手但都很快複合,自己慢慢地就死心了。
“我沒那麼偉大,覺得愛一個人就是看著他幸福。隻是等不下去,或者說看不見曙光,就想……‘趙以川,你看人家現在挺好的,你放過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