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月齡閣前的兩輛幰車給吸引住。無他,隻因其中一輛馬車上的車徽分外眼熟,如果她未曾記錯,應當是莊檀靜府上的。
鍾萃娘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奇怪道:“阿苓,你在瞧什麼呢?”
此刻,黎青黛什麼話都聽不進去,隻因莊檀靜恰好和一名妙齡少女,從各自的馬車中出來,她霎時如做賊一般,迅速背過身去,生怕他們瞧見她。
身著淡青色寬衫大袖的莊檀靜,墨發隨意用玉簪挽住,果然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而他身側的少女,明眸善睞、儀態萬方,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他們一前一後,邁進月齡閣裏。
月齡閣乃是建康最大的珠寶銀樓,是巨賈石籟名下私產之一,能進裏頭的非富即貴。
莊檀靜和他身邊那位姑娘長得惹眼,鍾萃娘很難不注意到他們。可鍾萃娘亦是怕極了這位冷若冰霜的權臣,她也隻敢偷瞄幾眼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等莊檀靜等人看不見人影後,鍾萃娘才敢說道:“方才那位姑娘,莫不是散騎常侍的未婚妻吧?從前常聞他不近女色,還以為他是不屑於男女之情呢,原是還沒遇見真正的緣分。他們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進月齡閣的多半是為了給女方買首飾,其中的親密關係不言而喻。
她的話好似變作了無形的手,將黎青黛的心緊緊攥住。
與此同時,月齡閣雅間內的袁如槿正坐立難安。她偷覷了眼自己名義上的兄長莊檀靜,背脊僵直,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惹得他厭煩。
“你們可算來了。”崔恒吊兒郎當地推開門進來,隨便行了個平輩禮,就在莊檀靜身邊坐下。
袁如槿一見到他,耳根子就忍不住發燙,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多瞧。
“想必我的請托,莊玟清已經同你說了,有勞女郎費心了。”崔恒笑道。
壽安大長公主的壽辰將至,崔恒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去歲他給壽安大長公主送了幾套金子打的頭麵,樣式俗氣不說,還金光燦燦,閃得人眼花,叫大長公主哭笑不得,私底下也被家人取笑了許久。是以,今年想讓懂這方麵的人給他參謀參謀生辰禮。
然而他隻有兄弟,沒有姊妹。聽聞承平侯袁公的女兒袁如槿乃是建康有名的才女,沒有人不誇她處事周到的,壽安長公主亦曾稱讚過她,崔恒就想讓莊檀靜牽線搭橋,引見引見,向她請教一二。
時下民風開放,男女一同出遊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崔恒的請求也不算輕浮。
在崔恒麵前,袁如槿覺著自己的心如同揣了一隻鹿。
袁如槿問了崔恒關於大長公主的一些喜好,細細地講了如何給女子挑生辰禮,最容易討她們歡心。
外頭聲音嘈雜,街道上像是有事發生。
莊檀靜差人出去看看發生了何事,不一會兒,曲梧遊便回來,隻是臉色不大好。他在莊檀靜耳側低語幾句,莊檀靜登時神色一凝。
人聲鼎沸的街市上,黎青黛身上好幾道皮開肉綻的鞭痕,正氣息微弱的伏倒在地上,鮮血從她身子下凝聚。鍾萃娘為了護著她,也挨了幾鞭子。
兩人皆是慘兮兮的可憐模樣。
四周看熱鬧的人,無一不憐憫起這兩個貌美的小娘子。
約莫一刻鍾前,鄭嚴之吃了五石散,又喝了點小酒,正渾身躁動著。他敞露胸膛,斜倚著榻,催促著馬車行使快些,要趕在他父親回府之前到家。
因車速太快,他們險些撞上一個稚子。還是黎青黛眼疾手快,奮不顧身地從旁衝出,才將孩子救下。
可鄭嚴之如今神誌癲狂,燥熱不堪,而黎青黛阻了他的路,叫他怒火翻湧,身形不穩地從馬車裏出來,奪過車夫的馬鞭,揚起鞭子抽打了她十幾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