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顧不得什麼了, 推門而入,直衝臥房。
卻不知他進去之後,身後的房門被關上了, 還上了鎖。
文虛仙姑端坐在羅漢床上, 床上的炕幾擺著一罐打開的膏藥,散發著濃鬱的藥香, 但是仙姑並不像受傷的樣子,麵色如常。
文虛仙姑說道:“你果然沒有真的離開北頂。”
老者就是王老漢, 他一副普通老農民的打扮,在北頂附近買了田地和農舍, 表麵上看, 和普通農戶沒有區別。
王老漢這才才明白自己上鉤了, 他回頭想要走, 看到魏崔城抱著劍, 立在門口,攔住去路。
寒江獨釣和陸善柔也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王老漢的目光落在窗戶上。
陸善柔說道:“窗戶已經被封死了, 打不開的, 而且李捕頭還牽著獵犬在門外守著, 他把房門上了鎖。”
王老漢冷冷道:“好一個請君入甕之計, 我一把年紀了,鬥不過你們這些晚輩,真是後生可畏。”
陸善柔聽出王老漢話語裏的心酸嘲諷之意,說道:“是因你牽掛文虛仙姑的緣故,人有軟肋,身不由己,否則,我們就是踏破鐵鞋,也找不到你。”
王老漢問:“你們興師動眾引我出來,要做什麼?”
陸善柔拿出一把算盤,一場抄寫的數字密碼紙,“跟我們合作,鏟除算盤刺客這個毒瘤。”
王老漢哈哈大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見棺材不落淚。陸善柔從燒香包裏拿出一根壽字頭簪子,和采花大盜的通緝令,說道:
“是不是幫你想起了什麼?采花大盜也是算盤刺客,此人賊心不改,以為京城地界是個燈下黑的地方,這裏的人更加富有,盯上了我的師姐。是你把他逼走,還給師姐送了匿名信示警。”
王老漢依然不鬆口,“有這事?那我要好好感謝他,救了我的女兒。”
文虛仙姑見他油鹽不進,說道:“謝謝你,我之前的確不知道你為了我,都做了些什麼。當陸善柔跟我說出真相時,我很愧疚,我那麼對你,你還是……還是一如以往的對我好。”
硬不得行,就得來軟的,文虛仙姑竭盡全力幫助師妹,利用親情,把王老漢拉入我方陣營。
果然,證據當前都麵不改色的王老漢聽到文虛仙姑的道歉,花白的胡須微微顫唞起來,說道:
“你……我……你我之間……不必道謝,都是應該的。身為人父,不能相認,你因出身的緣故,斷情絕愛,舍棄了紅塵之念,不能像普通女人那樣享受天倫之樂,嫁人生子。”
說到這裏,王老漢聲音都哽咽了。
文虛仙姑說道:“我把自己嫁給了北頂,我覺得很幸福,我的選擇其實很適合我,女子並非隻有嫁人生子這條路可走。所以,你不必自責,老太太在時,她也是支持我走自己的路。”
一提起老情人,王老漢表情複雜,又怒又悲,又情難自已,“她……她一生最愛的隻有自己,永遠不會委屈自己,她也是這樣教你的。”
王老漢很矛盾,趙老太太若不是這種利己現實的性格,他根本沒有機會爬上床,也當不了三通鏢局的總鏢頭。
他一生最風光、最快樂的部分來源於此,最落魄、最傷心也是來源於此。
文虛仙姑從羅漢床上站起來,走到了王老漢身邊,“我和老太太不一樣,我們各行各的道。老太太總是說,錢是紅塵俗世裏最大的神,她把賺錢當成修行拜神。”
“我的神,永遠都是碧霞元君。”●●
王老漢苦笑道:“對於你們是不一樣,但是對於我,沒有什麼區別。你對待我,就像她對待我的態度一樣。時間到了,就想讓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