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走了,走了,時候不早,你們怎麼都磨磨蹭蹭的。”
“哎呀,不管我怎麼催,他們就是不肯走,我一著急,就醒了。”
“原來是這樣。”魏崔城說道:“看來是我吃幹醋,聽岔了。”
陸善柔順勢倒在他懷裏,“那就罰你抱抱我。”
魏崔城抱著她笑,“這種懲罰多來一點。”
她的謊話信手拈來,是因為這個場景在她腦子裏重複了無數次。
她總是想,如果元宵節我不去滑冰就好了。
如果姐姐不回來就好了。
如果全家都出門,像以前那樣走百病,玩通宵就好了。
但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她趴在魏崔城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她還有一個活著的家人,會在漫漫餘生裏陪著她。
這樣一想,她又充滿了力量。
陸善柔說道:“起床,去張皇親街。”
依然是寒江獨釣同行。
張皇親街,張氏族人在這裏聚族而居,占地最大的當然是壽寧侯府,張夫人和徐瓊住的宅子很不起眼,門口隻貼著對聯,連石獅子都沒有。
魏崔城敲門,道明身份,投了幹爹的名帖。
牟斌的帖子就是不一樣,很快,一個官家模樣的人恭恭敬敬的來請他們進去。
陸善柔等人來到一個花園,剛剛進園子,就聽見了悠揚的古琴聲。
古琴聲跌跌撞撞,上下起伏,聽起來連呼吸和心跳也跟著亂了。
此曲名為《酒狂》,是西晉時期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所作的曲子。
這首曲子就像一個人嗑了五石散,又喝了個大醉,光著腳,散著頭發,猶如一個精靈,在山水之間漫無目的的瞎逛,且嘯且行。
豔陽高照,柳絮紛飛,池塘邊的涼亭裏,四周垂著綠影紗隔絕柳絮,徐瓊就坐在裏頭彈琴。
他今年已經八十歲了,很瘦,有些駝背,須發皆白,不過雙目依然炯炯有神,能看出以前榜眼郎的風采。
魏崔城和寒江獨釣行了禮,自報家門,但是陸善柔遲遲沒有行禮。
為什麼?
因為她進入涼亭的那一刻,透過垂下的綠影紗,看到了池塘裏全部都是紅色的睡蓮花!
這一幕,和她夢境裏何其相似!
五指山,紅蓮花。
“善柔?”魏崔城輕輕叫她。
“哦。”陸善柔回過神來,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給徐瓊行禮,“誥封宜人,魏門陸氏,見過徐太保。”
徐瓊退休後,弘治帝封了他為太子太保,不能再叫徐尚書了,畢竟現在的禮部尚書是李東陽李閣老。
“三位請坐。”徐瓊吩咐管家:“看茶。”
徐瓊對陸善柔說道:“看來陸宜人很喜歡紅蓮花。”
陸善柔說道:“這一池睡蓮花開的真漂亮,賞心悅目,難得的是,入目處皆是紅蓮似火,沒有一支雜色睡蓮花,好像一團團火焰在無窮碧葉裏燃燒。這是怎麼種出來的?”
徐瓊笑道:“其實很簡單,先種下一池睡蓮花,等到開花的時候,隻要發現不是紅色的花苞,就立刻連根剪掉,就這樣等到花朵開放時,就隻看見一池紅蓮,別無雜色。”
陸善柔說道:“我明白了,就像射箭一樣,先射箭,然後以箭為中心,在箭周圍描紅,如此一來,看上去就是箭箭都射中紅心!不知道的人覺得箭術出神入化,其實是哄人的。”
徐瓊點點頭,“嗯,就是這個道理,陸宜人真是冰雪聰明,不愧為是陸青天的女兒啊。”
陸善柔說道:“原來徐太保知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