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十八事故·峨眉神尼來了·我們暗度陳倉的走了
大雪已停,正開始慢慢的融化。到元宵節的時候,雪花的蹤跡幾乎見不著了。萬物複蘇著,連土地中的麥芽也努力的冒出頭來,呼吸著這初春的氣息。
白帝城的西南方向,蔥綠的山林之間,出現著三位尼姑。
年長的尼姑,眉目如畫,滿麵慈祥,雖是緇衣芒鞋,卻也難掩英姿風采!
後邊二位年輕弟子,一個弱不禁風,楚楚可憐;一個卻是濃眉大眼,身形彪悍如似個男子,但她的的確確是女子無疑。
三人風塵仆仆,一人一個包袱,裏邊除了衣物之外,也就別無長物了。
年長尼姑手中執著一串念珠,口裏念念有詞,腳下卻踏著綠草,輕輕的一步步的走來,極少損傷草命。如此菩薩心腸,如此輕功造詣,在江湖上已是鳳毛麟角了。
二位年輕弟子也是滿懷慈悲心腸,不敢損傷萬物的性命,亦步亦趨的追隨著師父的足跡。這一路走來,能夠做到如此地步,真的是很難為她們了。
但是,二位年輕弟子如此食古不化,照著葫蘆畫瓢,功夫隻怕永遠達不到了上乘,何談傳承峨眉派曆代先師的衣缽?
突然,年長尼姑收住腳步,製止弟子趕路,“前方有人在打鬥。”
濃眉弟子道:“師父聽見了。”
年長尼姑點頭道:“人數看來不少。”
弱不禁風的弟子道:“我們繞道走吧。”
濃眉弟子道:“這是前往白帝城必經之路,我們如何繞道?再說,我們峨眉也不是怕事的人。萬一有好人需要我佛慈悲,我們豈能見死不救?”
年長尼姑點頭道:“定心說的是。殺傷一人,能救百十人,要是佛主在,也不會袖手旁觀的。阿彌陀佛!”
三人緩步來到打鬥現場,卻見巴山七十二連環塢的老顧在與華山邪門道人劇烈打鬥。
邪門道人吆喝道:“老顧,你發個什麼風呀?”
泰山陽旭在場外道:“大家都是為了林美人辦差來著,不好好的合作,你們這是喝的哪門子幹醋?”
老顧劇烈的氣喘道:“把你邪門解決了,我這頭功便少了一個人爭了,豈不美哉!再說,我們巴山與華山有著不共戴天的殺師大恨,今次冤家路窄,你就受死吧!”
邪門道人也哈哈道:“好得很,你們巴山殺傷了我華山的幾名弟子,相請不如偶遇,這筆賬也一並算了便是。”
葉居士跺腳道:“你們糊塗啊!江湖上的傳聞十九靠不住,在沒有真憑實據的當前,千萬不要中了人家離間計呀。”
有幾名衣衫不整的弟子慌張的跑到陽旭麵前,“師父,大事不好了,進白帝城的師弟不見一個回來。”
陽旭臉色一變,“有這等事?”
葉居士也道:“大雪剛剛融化,道路濕滑,他們不會是掉進了河了?”
陽旭搖頭道:“不會的,我泰山弟子就是再差勁,也不至於在河裏回不來。這裏有點邪門,呂先生定是早有了防備。”
葉居士帶領十幾名弟子,與陽旭和弟子一同到橋邊查看,一切安好,不見有什麼異樣。
查看河道的武當派的道士回來說道:“葉居士,河道上根本毫無異狀,你也太小心了。那呂先生再大本事,也不能料到我們今天會來。”
葉居士心事重重的,深鎖眉頭道:“探路的弟子這時還不見回來,我不能不憂心哪!想我們屢次與這人交手,都是铩羽而歸,林仙兒那裏早無法交差了,這次硬著頭皮而來,還盼望上天眷顧,叫我們得勝而回。”
陽旭拍著橋墩道:“最可氣的還是那打鬥的兩個人,也不問個青紅皂白,真是糊塗之極!”
武當派的道士道:“他們已經被仇恨蒙蔽了,現在完全不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了。”
年長尼姑來到場地,“阿彌陀佛!”
葉居士聞聲回頭,驚喜道:“天鏡神尼到了。神尼,有禮了!”
陽旭也連忙合十道:“晚輩見過神尼!”
武當道士也道:“無量壽佛,武當玉清子見過神尼!”
在場的眾弟子都山呼:“見過天鏡神尼!靜思小師父、了凡小師父好!”
弱不禁風的尼姑怯怯道:“葉居……士,把我……們拜鳳師姐怎樣了?請你們交……出來。”
了凡見師妹如此問話,很不得力,不由替她插話道:“葉居士,我道衡中師兄回山說,峨眉古拜鳳與你們在一起。可是一別經年不見絲毫音信回山。我們與師父下山一年,尋遍了大江南北,今次才有幸遇著你們,怎麼著你們也得有個交代不是!”
葉居士拍頭道:“神尼,實在是對不住你老人家,那古拜鳳古女俠確實與我們在一起過,不過後來確是被那葉孤城擄掠了去……”
天鏡神尼美目突然電閃,“葉孤城!”
陽旭點頭道:“是的,是被葉孤城擄掠了去。我可以作證。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古女俠卻與呂先生走到了一路,還做了呂夫人。”
天鏡神尼突然回身,一掌擊向巴山老顧和華山邪門,一股大力硬生生的分開了纏鬥中的兩個人,沉聲道:“阿彌陀佛!你們有完沒有?”
那二人正鬥得酣暢淋漓,不想被人從中破壞,本欲問責,但見是名滿江湖的天鏡神尼,立時噤若寒蟬。
了凡也不理會這些人的反應,“師父,原來傳言是真的。那呂先生就在這白帝城中,我們進去把他們捉來考問便是。”
葉居士聞言連忙阻攔道:“且慢!小師父有所不知,這呂先生非同常人,我們還是想個萬全之計……”
天鏡神尼抬頭看看橋對麵,點點頭道:“果然有些門道。”
邪門瞅了瞅道:“師太可看出了什麼?”
天鏡神尼點頭道:“這呂先生果然很不簡單,居然能在此要道上擺設了上古陣圖,難怪你們進不了這小小的白帝城。”
老顧疑惑道:“上古陣圖?”
天鏡神尼緩緩道:“這是諸葛亮依據先賢所創的八卦陣圖。據說變化多端,鬼神莫測,能擋得千軍萬馬,問世至今,無人能破。凡是進入此陣圖的人,要是迷失了方向,又沒有指引,必然困死在裏邊不可。無論你武功如何高明,在這個陣圖裏全然無用,考驗的卻是人的智力與毅力。”
陽旭獻媚道:“神尼一定知道破解之法了?”
天鏡神尼搖頭道:“不知道。”
一眾人突然默不作聲,神情古怪之極。
天鏡神尼接著微笑道:“但是,我們可以安全的進出,你們卻不能。”
邪門道人叫道:“這是什麼道理?”
了凡道:“因為我們是拜鳳師姐的同門,師父到來,她豈有不來迎接的道理?”
天鏡神尼揮袖道:“走吧!”
了凡冷笑一聲,與師妹一道,尾隨師父過了橋。
後麵一群人欲待爭先恐後的過橋,不意一陣淩冽的勁風撲麵而來,紛紛哇哇亂叫著,後退的後退,倒地的倒地,翻滾的翻滾……
天鏡神尼道:“一群妖邪!再要過橋,休怪老尼無情了。”
三人立在兩山夾道之間的陣門,靜思道:“師父,我們要進陣了嗎?”
天鏡神尼點頭,運氣送話道:“峨眉派貧尼,天鏡攜弟子求見呂先生。”
山口回音嫋嫋,勁風吹著亂草,樹林嘩啦啦的應和著。
良久之後,風收樹靜,不見山石草木再有任何變化,天鏡神尼點頭道:“我們可以進去了。”
三人在山石與樹林之中穿行,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陣圖的坎位,但見幾名泰山弟子困在陷阱裏邊,昏迷不醒。
天鏡神尼一邊行走,一邊疑惑重重,“怎麼又不全是諸葛亮的八陣圖。呂先生這是做的哪門子道理?”
了凡道:“呂先生改動了陣法嗎?”
天鏡神尼點頭道:“此陣法依山傍水,雖說就地取材,卻是不安常規,錯亂顛倒,完全違背了上古八卦陣的要義。唉!這可叫我看不懂了。走吧!趁陣法還沒有變動,我們得趕緊出去了,問呂先生一個明白就是了。”
嘿嘿,其實我真不是完全按照諸葛亮的八陣圖來布置的。我這迷宮嘛,倉促之際,是棄繁就簡的,逃生路隻有一條,就是乾坤之路。隻要乾坤不變,一切便相安無事。再說這些綠林人物,多是見識粗魯之輩,用不著大動陣仗。
天鏡神尼就不同了,她的到來,卻是我始料不及的。
再走幾射之地,便是離卦,便見茅山派的毛詩和範光,正在一塊山石後邊烤著篝火,吃著燒野雞。
弱不禁風的弟子連忙大呼罪過。
天鏡神尼道:“你們怎麼被困於此?”
範光起身道:“我們也不知道,幾天前到此後,就這樣進不了,出不去了,真他媽邪門了。師太,你們怎麼也進來了?求求您想個法子,救救我們兄弟,感激不盡了!”
天鏡神尼道:“阿彌陀佛!”
靜思道:“呂先生捉住你們,定是你們幹了什麼壞事了?”
毛詩連忙道:“我們幫助白帝城的丁太爺兒子禍害……禍害鄉親,我們……知道錯了,已經知道錯了,求求師太大發慈悲,救救我們。”
天鏡神尼動容道:“趁陣法還沒有變化,趕緊走這條路出去,下次不要再讓貧尼撞見為惡,否則貧尼也不會再輕饒你們。阿彌陀佛!”
二人連忙道謝,拿了燒野雞慌忙就走了。
了凡回頭道:“把泰山派的人也一並帶了出去。”
二人為了逃命,當然很聽話。
尼姑三人再走一段路程,就到了兩儀樞紐之地,又見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在那裏扳著指頭計算著什麼,地上畫滿八卦圖形,還標注有生死法門。
天鏡神尼笑道:“這不是白帝城的丁太爺嗎?”
老頭子聞言抬頭,驚詫道:“天鏡神尼也被困在陣圖裏了?”
了凡道:“不是,我們是被放進來的。”
丁太爺聞言,很是異外。
天鏡神尼道:“怎麼?你被困了幾天了嗎?”
丁太爺苦笑道:“有好幾天了吧。這個呂先生,呂先生哪!難怪葉孤城、上官金紅都會為之頭疼,魔教也不敢輕舉妄動,果然不簡單哪。”
天鏡神尼最是可恨葉孤城了,冷笑一聲道:“原來丁太爺是葉孤城的人,難怪呂先生會囚困你於此地。”
丁太爺詫異道:“聽天鏡神尼如此話,顯見與呂先生的關係非同一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了凡道:“先前我們不了解呂先生的為人,本不打算與他有什麼關係,現在得知你們的所作所為,皆是有違道義,又覺得很可氣。我們幫呂先生說話,乃是正義之舉,還談不上什麼關係。”
天鏡神尼點頭道:“我們走。”
靜思道:“師父,要不要指點丁太爺的迷途?”
天鏡神尼道:“用不著,機會如此難得,就讓這老先生在這兒呆上幾天,悔罪悔罪也是好的。”
丁太爺眼睜睜的看著師太離去,這個老頭倒也倔強,抱定了就是死了也不求討厭歡自己的人。
天鏡神尼三人七拐八拐的,終於走出了這上古迷陣,但見我與古拜鳳、花滿樓早已恭迎在陣門口。
【資料:八卦陣圖實質是五行八卦陣、太極八卦陣,隻不過是布置陣法的人充分利用了天時、地利、人和,將陣法加入時間與方位的內涵,活化了太極八卦陣。換句話說,五行八卦陣就是動態的太極八卦陣,是允許布陣操控時間變化和方位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