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殺了我,他就不會離開的。”
她說:“留在這裏陪我隻有死路一條,可他是無辜的,整個陸府最不該死的人就是他,我不想把他也卷進來的。”
“別哭。”
陸時書聽見了哭聲,強撐著起身,胡亂擦掉臉上血跡,腳步踉蹌地走過來,細心擦拭杭雨卿的眼淚,“是我自己要來陪你的,不怪你。”
“你們先聊聊吧。”沈千祈貼心地把空間讓出,留給這對苦命鴛鴦。
她退到一旁,環視院子一周,最後在院子門口一棵櫻樹下找到了晏從今。
日光明媚,山風吹拂,花枝隨風搖晃著,陽光從間隙處灑落,與花枝投下的陰影一同映照在晏從今身上,花影迷離,明暗交織。
片片花瓣隨風飄落,他安靜坐在樹下,手裏擺弄著傀線,認真又專注。
沈千祈有些好奇他在做什麼,走近一瞧才發現原來是在翻花繩。
聽見腳步聲,晏從今頭也沒抬,手裏的傀儡線已經變幻了好幾個模樣。
“處理完了?”
“差不多吧。”沈千祈在他旁邊坐下,抱著膝蓋看他翻花繩,“等他們聊完,我們應該就能出去了。”
晏從今食指勾著傀線,似是在思考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他大概是想翻個兔子出來,卻始終不得要領,最後一步勾錯了好幾根線,線都亂成了一團。
沈千祈實在看不下去,壯著膽子湊近,替他勾了兩根線,兔子的輪廓終於完全顯現出來。
“你這兩根線弄錯啦,要先用無名指勾一下,最後再用食指拉。”
晏從今愣了片刻,看著手裏的兔子眨了下眼,旋即唇邊揚起一抹笑。
“多謝。”
“你很喜歡翻花繩嗎?”沈千祈問,“上回在客棧的時候你也是在玩這個。”
“無聊罷了。”
晏從今鬆開手指,撥弄了一下傀線,意味深長地轉頭看了過來。
“比起這個,其實用它殺人的時候才更有趣,你想感受一下嗎?”
傀儡線細細一條,看著柔軟實則鋒利無比,晏從今手指微動,指間細線隱約閃著寒芒。
沈千祈連忙擺手拒絕,然後動作飛快地和他隔開了一段距離。
“不了不了!”
晏從今微挑了下眉,有些遺憾地輕輕吐息:“真是可惜,說不準感受一次之後,你也會愛上用它割開別人身體時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原來不是要殺她,但這也沒好到哪裏去吧!
正常人誰會覺得傷害別人的感覺是暢快淋漓的啊!
這話是沒法聊下去了,沈千祈當機立斷決定轉移話題。
“對了,那個,剛才的事我還沒有向你道謝呢。”沈千祈說,“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可能就要危險了,謝謝你,晏公子。”
“不用這麼客氣。”
晏從今收回傀線,語氣沒什麼起伏,“我說了,你救我一命,我幫你一次,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
兩清?開玩笑。
沈千祈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她和晏從今之間的關係自然是越糾纏理不清越好,怎麼可能輕易就讓他兩清了。
於是她一本正經地開口道:“沒有這回事的,朋友之間沒有兩清這種說法,就是要互幫互助,幫來幫去,這次你幫我,下次我幫你的。”
晏從今淡淡挑眉,問:“是這樣的嗎?”
沈千祈頂著他懷疑打趣的眼神,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沒錯,就是這樣。”
當別人懷疑你的時候,隻要臉皮夠厚,理不直氣也壯,絕不輕易改口,這個時候,就算他再有疑慮,也拿你沒有辦法。
過了大約十來秒,晏從今忽然輕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