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走到晏從今跟前。

“你今天跟她一起出門了,玩得開心嗎?”

胸口被捅了一刀,晏道辰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除了臉色蒼白些,也沒別的不適。

“和她在一起,當然是開心的。”他也不等晏從今的回答,自顧自地說道:“作為你的娘親,她對你可真好,我都有些羨慕了。”

刻人偶需要一個安靜不被打擾的環境,有人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晏從今沒法靜下心,隻好暫時先放下刻刀,等著他把話說完。

“和她一比,我好像沒怎麼關心過你,這樣來看,我真是個不合格的父親。”

聽著是在自責,語氣卻是輕飄飄的,晏道辰俯下`身,想了一會,有些生疏地學著今鶴的樣子摸了摸晏從今的頭發。

“所以,為了彌補,不如我也帶你出門玩玩吧?”

沈千祈簡直想對著他這副假惺惺的嘴臉來上一拳,順便告訴他一句少裝了。

早不反思自己,晚不反思自己,偏偏挑在知道了今鶴帶晏從今出門之後反思自己,直覺告訴沈千祈,晏道辰心裏準沒安好心。

果不其然,還沒等晏從今做出回答,他便上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強硬地帶著他離開了院子。

沈千祈快步追上,一路跟到了一個很偏僻的地方,和無歸林有點像,樹木蔥鬱,鮮有人跡。

是晏從今提過的那片山林。

他說過自己小時候經常被晏道辰扔到這裏來。

“我和你說過的吧,不要和她靠得太近,你以為你是誰啊?”

晏道辰帶著晏從今往林間走了一小段距離,忽然停住,他俯下`身,靠在晏從今耳邊,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怒。

“你不過是個賤種,是個小畜生,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才是和她關係最親密的那個人。”

......罵自己兒子是賤種、是畜生,確定不是在變著花樣罵自己嗎?

他抓了一路,直到現在才鬆開晏從今,用力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你去死吧,最好不要回來了。”

晏從今猝不及防被他這麼用力一推,差點摔倒在地上,向前踉蹌了幾步堪堪站穩,手裏的刻刀一個沒拿住掉在了地上。

他對晏道辰罵的那些話不甚在意,眼底連一絲情緒的起伏都沒有,像是早就習慣被這樣對待。

他很輕地歎了一聲,彎下腰,伸手去夠刻刀。

他很聽話又識趣地沒有大聲哭鬧,平靜地接受了現狀。

天已將近傍晚,落日西沉,天邊鋪滿了橘色的霞光,暮色蒼蒼,林間光線也漸漸昏暗。

晏道辰聽著周圍窸窸窣窣的響動,惡劣地笑了聲,就這樣把晏從今留在林裏,獨自離開。

這個時期的晏從今對傀儡術還是一知半解,身上也沒有帶著傀儡線,僅有一把刻刀能當作武器。

太陽一旦徹底西沉,藏在林間的妖物就會跑出來將他拆吃入腹,可他卻一點也不害怕。

其實現在距離天黑還有些時間,隻要他還記得來時的路,是完全可以趕在天黑之前走出這片山林的。

但是他沒有。

他帶著人偶,一路往林間深處走,找了個幹淨的地方,靠著樹幹坐下。

“真沒意思。”

他把人偶放在地上,抱著膝蓋發呆。

如同沈千祈第一次見到幼時的他一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他的生活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不快樂的,壓抑又沉悶,沒有人真正關心過他在想什麼,他也交不到和自己誌同道合的朋友。

沈千祈看著他這幅孤單的樣子,忽然就有點心疼。

天愈黯,林間的妖氣愈發濃鬱。

這群妖物們已經聞到了活人的味道而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再不多時,便會衝出來撲到他身上盡情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