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程陪著笑臉道歉:“葉總不好意思啊,阿岑他不是故意的。你們到時候把這裙子的品牌告訴我,我陪你們一件新的。”
葉景程看了一眼江岑,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嫌惡,但隨即,他又淡淡地笑笑,“沒事,意外而已,不用緊張。我們橙娛不缺裙子,不用賠了。”
他拉著夏梨轉身,安慰似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小聲道:“這人不太正常,不用在意。裙子我再買件新的送你。”
不太正常。
這個形容讓夏梨很不舒服。
以前,他們也是這麼說他的,她不喜歡。
她淡淡看了葉景程一眼,低聲應道:“不用了葉總,這裙子很便宜的。”
坐回桌邊,心裏卻有股酸澀不受控製的直往上湧,視線也不敢再往江岑那邊偏一眼。
心裏實在是堵得慌,夏梨跟代檬打了聲招呼,借口去衛生間,得救般地貓著腰從包廂逃離。
出門右拐,是露天的走道長廊。
初春夜晚的冷空氣撲麵而來,頓時將她胸中的那股濁鬱情緒衝散了不少。
從洗手間出來,她的步伐變得緩慢。
一想起剛剛江岑的態度,她的心就沉到了穀底,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再次麵對他。
她低著頭,一步一拖地往回走著。
她幻想著也許再慢一點,回去的時候飯局就已經結束了,正好能逃過一劫。
然而突然間,一個高大的黑影擋住去路,伸手拉住她的手臂,用力將她一拽。
下一秒,她便被他拉進旁邊一個空閑包廂內。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來人就將她抵在牆上動彈不得,氣勢不太友好。
“幹什麼?!放開我!”
她嚇出一身冷汗,使出全身力量,伸出手去推那人。
對方卻動也不動,隻說:“小鬼。”
那聲音她最熟悉不過。
無數個難眠的的夜裏,它曾在她心頭久久縈繞著,喚她“小鬼”。
即使隻有兩個字,她也知道,那是江岑。
黑暗的包廂內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的朦朧月色,她終於看到他那雙深幽的眸,泛著冷光,在離她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近的那濃密的睫毛幾乎都快要掃到她的鼻尖。
淡淡的煙草味夾雜著薄荷香包裹著她,她緊張的想要離他遠點。
可腦袋向後一縮,卻“嘭”的一聲撞到了牆。
“呀……”
她忍不住疼得叫出聲來。
江岑皺了皺眉,立刻將一隻手掌移到她的腦後,拍了拍她的頭,數落道:“是不是傻?”
太近了。
實在是太近了。
他的呼吸拂在她額上。
甚至連他胸腔的共鳴她都能感受到。
夏梨愈發有些緊張,說話也開始支支吾吾。
“江……江……”
他低頭凝著她,問:“江什麼?”
夏梨想起之前在包廂內他的反應,不自覺就有些犯慫地低聲道:“江老師……”
黑暗中,她聽見他不悅地冷笑一聲,“江老師?”
麵前的聲音突然遊移到她耳邊:“你以前,不是都叫我阿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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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江岑那年,夏梨十五歲。
樟北路那間破舊的汽修店裏,她把印著hello kitty模樣的卡通創可貼貼在了他的傷口上。
“這什麼鬼東西?”
江岑皺著眉想要去撕,卻被她抓住手腕,一臉嚴肅地告誡:“不可以撕,好得快。”
一向不守規矩的江岑才不管,甩開她的手腕剛要動手,小丫頭卻耷拉下眼尾,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別撕嘛哥哥,這個多可愛啊……”
江岑破天荒地心一軟,竟然就放過了那隻hello kitty,任店裏的大哥因此嘲笑了他好幾天。
後來,夏梨問他:“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江岑滿臉油漬地躺在車身下,不耐煩地回答:“江岑。”
“哪個江?哪個岑?”
江岑很煩地抬頭看她一眼,“小鬼,關你什麼事?”
眼看著夏梨又要露出那副楚楚可憐相,一分鍾前還皺眉抗拒的人不自覺地就立刻脫口而出:“三點水的江,山今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