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袖子都很寬大,又是在桌子底下,所以沒有人可以看得見。
有那略涼的皮膚貼著,貝亞特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是了,不能中計,如果心緒不寧才是中了他的招。
那邊,埃文斯團長仍在不緊不慢地問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譬如進王宮之前家裏是做什麼的,平時都做些什麼……
隨即,他話鋒一轉:“傑瑞米神父曾經騷擾過你,對嗎?”
此話一出,問得剛剛放鬆警惕的茉莉措手不及,將慌張直接寫在了臉上。
怎麼會?騎士團怎麼連這件事都知道?公主出麵維護她的時候,教廷裏應該沒有其他人才對,他們是怎麼知道的?那現在怎麼辦?
一瞬間,對死亡的恐懼就湧了上來,茉莉結結巴巴的:“我,我我……”
一道冷冷的聲音從長桌的另一端傳來:“是的。”
貝亞特麵無表情地說,幹脆坦蕩承認了。
“傑瑞米神父騷擾我的侍女,於是我和他鬧了一場,那之後他就時常找我的麻煩,在布道時為難我。”
她很快也想明白了。騎士團大概也訊問了小神使彼得,身為神父身邊的人,他肯定知道這件事。
既然如此還不如幹脆點頭算了,反正她們問心無愧。
埃文斯團長語氣溫和,可眼神卻並非如此:“公主殿下,我想先聽聽茉莉的說法。”
“是,是這樣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茉莉窘迫地點了頭,把當時的始末說了一遍,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她不敢抬頭看埃文斯團長。在別人麵前講這些事,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她的錯,是她引誘了傑瑞米神父,會把她視作一個□□……
隻有貝亞特殿下保護了她。
正是因為想著這一點,她才有了抗爭的勇氣,她不希望善良的公主殿下為了自己身陷囹圄。
最終茉莉還是掩著麵,哭了出來:“團長大人,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連被神父欺負了都隻敢偷偷躲著,又怎麼會殺人呢……”
埃文斯團長見慣了大風大浪,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小侍女的眼淚就動容。不過,他禮貌地為茉莉遞上了一條幹淨的手絹:“請不要害怕,我並沒有認為你是凶手。”
茉莉猝不及防,眼淚還掛在麵上:“啊?!”
他說的是真的嗎?!還是又是什麼普通人不知道的訊問技巧?
埃文斯團長微笑:“當然,我以騎士團的名義起誓,我並沒有說謊。”
他慢慢轉向另一邊。
“我更想問的,是這位美洛蒂侍女。”
貝亞特的心剛沉下去,又隨著他的這句話提了起來。什麼意思?他是在暗示他懷疑美洛蒂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不論是誰看來,都是跟神父有過正麵矛盾的她,還有茉莉更有嫌疑啊?
“據我們的調查,美洛蒂之前在廚房工作,剛來公主這裏不久。”埃文斯團長說,“但就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公主這裏,就發生了不少事情……”
“譬如一位侍女被趕了出去;還有其他侍女被罰了薪水;之後就是傑瑞米神父的事……”
“這麼多異常,都是在美洛蒂來之後才發生的,未免太過巧合了吧?”
兩人的手還握在一起,貝亞特剛想出言回答她,卻見身邊那個小小的侍女怯懦地開了口。
“傑瑞米神父的事我不清楚,至於公主這裏的這些事……被趕出去,是因為偷了東西。被罰,是因為她們玩忽職守。所以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其他人工作不認真,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語氣顫顫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風吹斷的白色花朵,也讓人忽視了她的回答很有條理,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埃文斯團長盯著美洛蒂深深地看了一眼,忽然咧嘴笑了一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