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棠掃了眼,那水族箱裏的成色和塊頭,的確比外麵的那兩箱要上乘不少。

“兩位,怎麼說?要多少?我給你們挑吧?”老板娘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戴著橡膠手套的手躍躍欲試。

曲棠鬆開顏昭溪的手,將垂下的軟發撥到耳後,笑道:“不用,我們自己挑。麻煩給我兩隻手套。”

是兩隻,不是一雙,顯然她要的都是右手——除了自己,還有顏昭溪的。

顏昭溪犯難,“但是我不怎麼會。”

豈止是「不怎麼會」,連活的鮑魚她都是第一次見。

曲棠將包包放上一旁的高凳,套上橡膠手套,她的手指纖細,手掌也窄,套上去空落落的,有幾分可愛。

顏昭溪來了興致,戴上手套,將大衣攏到前麵蹲下,確定衣角沒有沾地,跟著曲棠伸進水族箱。

曲棠從玻璃壁拔下一個,展示給顏昭溪看,“可以選這種,塊頭大,肉質也飽滿。”

顏昭溪謙虛學習,瞄準一個躺在水族箱底,麵朝上的鮑魚,“這個怎麼樣?肉還挺幹淨的,跟我喝湯的時候見過的一樣,淡黃色,沒有那種黑黢黢的汙漬。”

曲棠寬容地糾正:“這個的確很幹淨,不過有點可惜,已經死了。”

溫柔如她,不會直接指責顏昭溪選了個死鮑魚,而是腔調,沒錯,它的確跟你想要的一樣,肉很幹淨。

“啊?”顏昭溪失落,“怎麼死了啊?”

曲棠接過她的那隻,解釋到:“其實這種黑色的東西時鮑魚的分泌物,有黑色呢,就代表它的活性比較高,生命力頑強。你可以戳一下。”

說著,她用手戳了一下肉塊中間,讓顏昭溪也感受了一下活鮑魚和死鮑魚的區別,“這個黑色的,也就是活的,它的肉質很有彈性,也比較緊實。但這個淡黃色的,肉質就已經鬆了,沒什麼彈性。”

顏昭溪嚐試地在兩隻鮑魚身上戳了幾下,眼睛亮了起來,“真的誒,那我會挑了!”

老板娘讚歎:“沒想到你們兩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就這麼有經驗。姑娘,就照你姐姐說的辦法挑,沒錯的!”

“她不是我姐。”顏昭溪煞有介事地糾正老板娘,放慢語速,“是我老婆。”

曲棠也抬頭,淺笑,“嗯,我們剛結婚。”

老板娘忙道歉,說眼神不好使,曲棠一麵挑鮑魚,一麵寬慰她,表示沒什麼。顏昭溪也跟著一起挑,隻是看向曲棠時,又怔住了。

那一刻,對麵店鋪開了門燈,強烈的燈光從曲棠側麵投來,鮮明的光影之下,沉靜的麵孔倏地變暗,山根凹陷,秀挺的鼻梁宛如煙雲籠罩的遠處的山脈,濃密的眼睫就是那層霧,唇薄薄的,下巴微收,整個側麵立體清晰,極似雕刻深邃的剪影。

跟一個人一起生活,感覺……還有那麼點意思。

結完賬,顏昭溪走路都帶著輕微的跳躍。曲棠幫她擦去大衣翻領上粘的水珠,笑著問:“這麼開心?”

“當然。”顏昭溪挑起眉梢,一本正經地拽了半句英文,“

曲棠拉住她,免得她跳著跳著撞到路邊的小型水族箱,“那以後可以經常出來逛逛。”

“好啊……”

兩人正說著,有個導演打電話找曲棠談檔期,於是她們停在一個巷口等。

顏昭溪看著巴掌大的小章魚在水族箱裏有,覺得可愛,便往前走了幾步去看。

店門口,正在買小章魚的兩個年輕女大學生剛好討論著近期的輿論,剛好,說到她們。

“要我說,顏昭溪就是炒作。”

“我也覺得,以前走性感路線,現在走賢妻良母路線了吧。”

“你說曲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居然跟她結婚?”

“就是,現在走項目還要做市場調研呢,領證之前也不看看顏昭溪什麼風評嗎?髒死了!”

話說得越來越過分,顏昭溪一個跨步就上去,“顏昭溪也是好女生,很可愛,很招人喜歡。你們看樣子還在讀書,老師沒教過你們要講文明懂禮貌嗎?怎麼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大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