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汝王外出赴個午宴,這次帶上了雪琴。
午宴的地點在京城的一家豪華酒樓裏,設宴款待的是茶行總會的會長黃笑,一個留著山羊胡慈眉善目的老頭,汝王既然做的是茶葉和茶樓的生意,自然茶行總會會長的宴席他得親自前來。
黃笑隻邀請汝王一人,雅間裏沒有其他外人,兩人談的是明年的茶市,看汝王明年要不要加大進貨數量和種類等等。
這種談話不涉及商業機密,雪琴也就不必回避,而大大方方的在邊上伺候,酒席吃到一半,雪琴拿出特意帶在身上的琴現場撫歌一首增添氣氛。
待到宴席結束,正事也談得差不多了,汝王和黃笑一同下樓,樓下掌櫃的親自把二位貴客領到後院,一名馬夫從馬廄裏牽出來一匹全身火紅的高頭大馬,汝王一眼看中,連聲讚歎。
“哎呀,好馬呀,這是會長的馬?”
黃笑頗有得色的摸了摸馬的鬃毛,“王爺好眼力,這的確是匹來自外域的好馬,取名追風,腳力驚人。本是外域茶商贈予老朽,可惜老朽年紀大了,騎不得馬,若是一直養在馬廄裏又會害了這寶貝,於是想到轉贈於王爺,還請王爺不要嫌棄。”
聽了會長這番話,汝王哪裏有半分嫌棄的意思,高興還來不及呢。
“會長既然舍得割愛,本王就不客氣了。”
“王爺喜歡就再好不過了,追風有了王爺做主人,一定也是它的福氣。”說罷,黃笑從馬夫手中接過韁繩和馬鞭轉交到了汝王手上。
追風見自己換了主人,重重的踏了幾下蹄子,很不客氣的給了汝王幾個重重的鼻息,見追風這般性烈,汝王哈哈大笑。
轉身看到雪琴乖巧的侍立一旁,汝王招手示意雪琴過來。
“今日得會長割愛,本王過意不去,雪琴是府中歌藝最好的歌姬,本王決定轉贈會長,會長騎不得馬,聽聽小曲總是可以的嘛。”
黃笑大喜,臉上皺紋瞬間綻放,“王爺當真?”
“嗬嗬,追風既是別人送給會長的,本王要是這麼牽回去了總是不好,用雪琴交換本王心裏也好過些。”這麼說著,汝王不顧驚慌失措麵色慘白的雪琴,將她推到了黃笑身邊。
“王爺,王爺,求您不要把雪琴留下。”雪琴痛哭哀求,幾次想撲向汝王,卻無奈被旁人牢牢拽住,行動失去自由。
汝王哪管雪琴那些,他現在眼裏隻有追風,興致高昂的牽出後門,翻身上馬,直奔王府,身後隨侍們抬著兩乘空轎跑步相隨。
麗娘見到王爺一人回安福軒沒有多想,照例伺候更衣洗漱奉茶,待王爺找了雲珪去書房說話,茶行總會會長贈送外域寶馬、王爺用雪琴做回禮的事就從王爺隨侍的口中慢慢的傳遍了全府。
消息傳到茹薏園,得知雪琴再也不會回來了,歌姬們痛哭失聲,舞姬們心裏也不好過,這就是她們的命,今天在哪明天在哪根本由不得她們自己作主。
晚上,汝王為了慶祝得到一匹好馬,叫了所有的歌舞姬前去助興。唱歌時有幾個姑娘心裏想著雪琴而影響了水平發揮,幸好無人指出,以為僥幸過關而鬆口氣。
第二天,園子的總管大丫頭來傳話,說是裁縫要過來給姑娘們一人做幾身冬衣,讓姑娘們前去選料子量尺寸。
熱鬧的半天過去,姑娘們陸續返回園子,一點人數驚訝發現少了幾個姑娘,正是昨晚發揮失常的那幾人。
就在僅剩的歌舞姬們惴惴不安的時候,得了信兒的總管大丫頭過來傳話,“不過是雪琴不在了,那幾位姑娘昨晚上就犯錯,既然水平不好就不能留下,剛才已經被退回歌舞坊去了。咱這是汝王府,不是別的什麼平民人家,在這裏做事由不得半分粗心大意,這裏容不下犯錯的人。”
歌舞姬們喏喏的應著,大氣不敢出一聲。
雪琴引來的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再沒人提及雪琴的隻言片語,在汝王又叫瑤姬陪他出門巡鋪的那天,府裏接進來一批新的歌姬補充隊伍。
汝王不再專寵任何人,也不再在白天的時候要人陪伴,完全恢複成以前的生活習慣,歌舞姬們開始公平的輪流侍寢,而坊間也漸漸有了關於汝王沉迷女色的傳言,其中拿歌姬做回禮的事成了最好的例子。
麗娘從其他下人那裏聽來八卦,覺得自己也應該把真正的真相告訴上封,於是決定冒險一把。
她將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寫成長信,並在幾日後的深夜終於覓到一個轉瞬即逝的機會,避開了巡邏隊的眼睛,跳過了安福軒的院牆,一路狂奔到後罩院,把蠟丸扔出後牆後,回程之前順便到牆角一處隱蔽角落裏看看是否有上封的信丸進來,沒想到還真讓她撿到了不知道在幾天前扔進來的一個蠟丸。
再度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回到安福軒,潛伏了一陣,等待著兩支巡邏的隊伍交錯而過,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從兩支隊伍相背而去的空當中穿過來到屋牆下,貼牆緩慢移動到自己的屋子的後窗下翻窗入室,摸黑站在便溺桶前捏碎蠟丸取出裏麵的紙條,再就著微弱的月光讀出紙條上的文字——嚴格監視侍寢的女人,防止有漏網之魚偷偷懷上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