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王望著雲珪那逃似的背影站在遊廊台階上哈哈大笑,他就知道,每次提起雲珪的婚事他一定逃跑,要不就是拿他大哥當借口,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那位可憐的雲大哥曾經娶進來一個母老虎一般的悍妻,弄得家宅不寧。
偏偏不巧的是那個時間正是汝王以四皇子的身份開始在賢子苑生活,出入自由的好處之一就是雲珪可以頻繁回家看望父母,哪知這位嫂嫂對這身份尊貴的小叔子一點都不客氣,沒少吃苦頭,又不能還手,害那時隻有十幾歲的雲珪落下一個不大不小的毛病,跟女人說話就渾身難受非得遠遠躲開才行,為了家人平安,最後雲大哥隻得一休了之才重獲平靜。
不過也因為休妻一事,讓雲家成了個笑柄,雲大哥至今再無續弦,倒是聽說有媒婆去雲家給雲珪作媒,隻難為雲珪這見女人就躲的毛病,也不知道雲老爺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嘍。
被唐銘風的討債信給攪壞的心情重新恢複愉悅,汝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門扇上,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也該表現一下對屬下的體恤之情,給雲珪尋門好親事,不然他這見女人就頭疼的毛病啥時候才能好呢。想當初他娶了皇子妃後,雲珪每天清早過來請安時都恨不得站在門口行禮,他一低頭那脖子後麵清晰可見密布著一顆顆又大又圓的雞皮疙瘩。
當然,當年的皇子妃如今早已晉升為王妃,雲珪也能每天坦然的向王妃請安,可這僅僅是個特例,對別的女人,哪怕隻是府裏的丫頭仆婦,雲珪依然是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要實在避不開他也能以超人的毅力強忍著,平時練武都沒見他這麼辛苦,這忍耐力就是這麼生生地給磨練出來的,可憐呀。
越想越樂,汝王越來越覺得這事可行,雲珪年紀都老大不小了,擱平民百姓身上,這年紀的男人家裏孩子都會上街打醋了。雲家給了他這麼好一個伴讀、兄弟、屬下,他總得回報點什麼吧。
汝王還站在台階上美呢,王妃收拾好出來了,見著王爺笑成這樣,覺得奇怪,這大早上的有什麼這麼開心的事,於是捅捅王爺問道:“王爺,您笑什麼呢?說給我聽聽讓我也開心一下。”
見王妃出來了,汝王很自然的牽起王妃的一隻手,“我呀剛才在想雲珪也老大不小了,該尋門親事了。”
“哎?王爺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了?雲珪被他前嫂嫂弄得怕女人的毛病可無人不知,府裏丫頭沒一個能站在他跟前一尺以內說話,難道我不在的這幾個月,雲珪這毛病好了?”
“才沒呢,剛才我隻是隨口跟他一提,他竄得比兔子還快,還說有他大哥頂著他不著急。我是不著急,我這不是怕他爹著急麼,再這麼拖下去,哪年才能抱上孫子。”
王妃眼波一轉,略帶玩味的斜看著王爺,“王爺,您真是真心想給雲珪尋門親事,還是想拿人家開涮啊?雲珪這麼多年忠心耿耿,攤上您這麼個主子別太可憐了。”
汝王麵色一滯,還真被王妃說中了他那點小心思,語氣鎮定的急急否認,“哪能呢,我可是個體恤下屬的好主子,雲珪跟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給他尋門好親事是應該的。”
“王爺,我可聽說,府裏下人們早就打賭看雲大管家何時成親,那賭金是一年比一年多,好像當中有個神秘人年年出大頭,我猜吧應該是副統領,不會是王爺哦?”
汝王不承認也不否認,牽著王妃沿遊廊大步向外麵走去,“你看我是那麼無聊的人麼。”
王妃笑而不語。
兩人來到前院一角,一輛毫不起眼的青蓬馬車已經備好,雲珪站在車前撩起車簾,秋菊和麗一左一右扶著王妃先坐進車廂,然後她們倆再坐進去,而王爺則騎馬。
雲珪放下簾子坐到車駕上,另一邊也坐上來一個親衛充當車夫,揚起馬鞭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啟動,王爺的馬走在前頭,夫婦二人就這麼簡裝輕行的從王府正門旁邊的邊門駛了出去來到街上。
現在的時間街市已開,街麵上人流湧動,臘八過後,年的氣氛就濃鬱起來了,街上行人車輛來來往往,沒辦法,車速就是提不起來,剛跑一會兒又得拉緊韁繩。
就這麼時快時慢的終於拐上了玄武大街,馬兒終於可以奔馳在這寬度達到三十丈、全京城最寬闊的南北向的大街上,不多會工夫,迎風招展的德歆隆的布幡就遠遠在望。
王爺先拉緊韁繩跳下馬來,隨後駕車的親衛也利落的將車穩穩當當地在店門口停下,此時店門已開,新招來的掌櫃主事和夥計們在裏裏外外的忙碌著,看到門前停了一輛馬車,邊上還有一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牽著一匹寶馬,再看到雲珪站在車下打著簾子,知道肯定是來了大人物,趕忙圍上來伺候。
汝王把馬繩交給駕車的親衛,麗娘和秋菊先從車裏出來,轉身再攙出王妃,雲珪簡單地做了個介紹,店裏的這些人都是雲珪親自請回來的,他們對雲珪是很熟悉了,王爺和王妃卻是生平第一回見到,誠惶誠恐,趕緊將人領進屋裏,關上大門再正式行禮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