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長帶著麗娘直接走到街尾,外麵又是一條小街,但相對來說,此處的人流比陸家那院子著實要少得多,勉強是個合適談話的角落。
“姑娘說吧,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我是汝王妃的婢女,那天隨王妃一起過來。”
“哦,我說你怎麼有點眼熟呢,對對,當時站在王妃身後的兩個丫頭中的一個吧?”經麗娘提醒,裏長的記憶之閘打開了。
“是的,我這次過來就是想請您做個中人,把這案子給了結了。”
“要我做中人可以,可我也不能拍著胸脯說陸家一定會聽。”
“這我知道,但是我總要試一試,我們表少爺不懂事,非要把王妃給攪進來,以為有王妃撐腰他就無所顧忌,可他也不想想,王妃畢竟是皇親,上頭有皇上和太後管著,王妃是心疼弟弟,她是好心,哪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事鬧大了的確對誰都不好,可是陸家閨女也不能白死了哇,人家養大一個閨女也不容易。”
“是,您說的我都懂,所以……”麗娘掂了掂手裏的銀兩包,裏麵嘩啦啦一陣響,“我們不求別的,那方興艾淩虐陸家閨女是他的事,該怎麼判自有官府定奪,隻要陸爹爹別再遞狀子狀告王妃就行。”
看著麗娘手中那個手巾包起來的小包袱,裏長摸摸下巴,琢磨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行,這事我幫你從中間說說,但我還是那句話,陸家不應我就沒辦法了。”
“沒關係沒關係,謝謝裏長幫忙。”麗娘稍稍鬆了鬆包袱結,挖出來一塊一指寬的小銀錁子塞到裏長手裏,“有勞裏長多費些口水,這個喝酒不夠,買飯不飽,權且買杯茶解解渴。”
銀子一入手,裏長就迅速的掖入了腰帶中,然後帶著麗娘重回陸家租住的那個大雜院。
吊喪的人依然進進出出,廳堂裏人滿為患,裏長叫起陸大嬸讓她找個房間談些事,於是陸大嬸把裏長和麗娘帶到了她和老伴睡的屋子。
其實這西廂房就三間房間,都是陸家租住,除了正中的廳堂,兩個兒子睡南房,陸家二老帶著女兒睡北房,冬天再冷的天,女兒的床都隻是用兩條板凳架起來的臨時床鋪,晚上鋪白天收。
看著牆角擺放著的女兒用來鋪床的條凳和幾塊木板,陸大嬸止不住的抽泣。
“陸嬸,這姑娘是王妃的婢女,來跟你談談的。”
“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我女兒就是被你們那個王妃逼著嫁的,你們不是人呐,用權勢逼迫良家婦女賣身做妾,最後還逼死了人。我可憐的女兒啊,看到你那一身青紫娘的心都碎了啊!”陸大嬸一下跪坐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別哭了,陸嬸,人家這不是來找你談來了麼,人死不能複生,您千萬保重身體啊。”裏長從旁安慰。
“陸嬸,我這次是誠心來跟你們私了,這事既然已經出了我們也不會不認賬,王妃今天知道這事後也很震驚,派了我來給你們送點錢,希望你們能早日從悲痛中走出來。”說著,麗娘那把一包銀子放到陸家大嬸的腿上。
十多兩的銀子其實挺有份量,可那陸大嬸情緒正激動,不管不顧的竟然抓起那包銀子狠狠的扔了出去,撞到炕角,包袱散開,銀塊散了一地。
“我女兒都沒了,誰稀罕你家銀子,我們窮苦人家收不起,要賠就讓你家王妃賠我女兒的命來!”
“哎,陸嬸,怎麼這麼說呢,這不是為難人麼,王妃是誠心來跟你談的,我們民不與官鬥啊,這事鬧開了對誰都不好不是?”裏長喝斥陸家大嬸說話不當心,他走到炕邊撿回銀塊重新用手巾包好,拿回來放到陸嬸身旁。
“收著吧,姓方的那家夥自有官府定奪,這是王妃的一點心意,不跟那姓方的瓜葛,小小走了,可日子總要過下去嘛,有了這錢,你兩兒子也能討上媳婦,還能租個更寬敞的院子一家人住不是?”
“我說了不稀罕不稀罕!姓方的來了幾趟我們家都沒答應,要不是那個什麼王妃跑來,我家小小哪會這麼命苦喲~~!”陸嬸抓起手邊的銀子又扔了出去,正好扔向麗娘的方向,被麗娘半路攔截抄在了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