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從前院總管們嘴裏得知,王爺似乎為了下半年的毛皮收購旺季又在籌一筆款子,吸取去年鴻運錢莊的教訓,王爺這次要多做好多準備。
如果隻是生意上的事,信件往來是正常的,但麗娘總覺得汝王不大對勁,她說不上具體是哪裏不對勁,她就是有這樣一種直覺。
心裏一旦起疑,麗娘就坐不住了,本來之前她弄傷了秀娥,她就一直記掛會被汝王找麻煩,可端午節都過完這麼久了,汝王一點動靜都沒有,隻管忙自己的事,現在好不容易似乎又有了點苗頭,叫麗娘怎能假裝沒有發現。
於是趁著汝王不在,麗娘於一天白日避開值守親衛的眼睛,悄悄從後窗潛入西配殿書房。
麗娘不敢亂動任何東西,她隻是背著手在各個房間走動著,尋找能藏匿書信的地方。
書房重地,一直由親衛負責清潔打掃,書架窗台擦得一絲灰塵都沒有。麗娘前前後後轉了幾個圈專門尋找大小適中的木匣子,她認為憑汝王對書信的重視程度,就可知那些信不可能散亂的放置,一定是用什麼東西裝著,匣子是最合適的物品。
書房裏匣子是不少,麗娘用手絹包著手,把每一個她覺得可疑的匣子都小心地拿起來掂掂,太重太輕的都直接放回原位,隻有重量合適才會打開看一眼。
書房裏的匣子都沒上鎖,許是汝王覺得有親衛們守著不會有人潛進來,麗娘隨便看。
就這樣一直轉到了汝王的書案後頭,那裏靠牆也有一排書架,放置著大小匣子幾個,麗娘一眼看中一個檀木質地的。
小心地掂掂,重量合適,而且沒上鎖,隻有一個鎖扣搭著,輕輕一撥就開了。麗娘打開匣蓋,裏麵全是信封。
麗娘把信封拿出來逐一檢查,有的信封上寫著寄信人的名字,有的沒有,這樣的信麗娘就會檢查裏麵的信件內容,但全都看過一遍後沒發現異常,談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沒有夾雜禁忌的東西。
仔細的把信件和匣子還原,麗娘原路退出書房,若無其事的重新出現在安福軒下人們的眼前。
傍晚汝王回來,麗娘伺候更衣時,看到王爺從懷裏摸出封信塞到枕頭底下,等換好衣服洗了臉,汝王又從枕頭下麵把信拿出來揣進懷裏說是去書房,到吃飯時間再去叫他。
汝王來到西配殿,從正門進去,關上房門後他沒在書案前坐下,而是徑直來到書房後麵,趴在窗台上往外望,當看到預先灑上白色細粉的長長牆根下某一小塊地麵上有一個淺淺的半掌女子腳印時,汝王了然的笑了。
小跳蚤入藥盒了。
當夜無事,麗娘睡在自己床上,蓋著柔軟的薄被,夢裏卻是怎樣去窺探王爺今天帶回來的那封信。
天亮,照常伺候了汝王,目送他和大管家雲珪出發,麗娘安排了下人們做今天的工作,而她則趁著大家都在忙的時候,熟門熟路地又溜進了西配殿書房。
打開書架上的那個檀木匣子,麗娘一眼看到裏麵多了一個陌生的信封,隻有兩個字,寫著“四爺”,字跡如行雲流水般靈動有力。
麗娘手一抖,“四爺”這個稱呼,據她所知這是僅限於汝王還是皇子時身邊親近之人對他的稱呼,而封王後還會稱呼汝王為“四爺”的隻有一個人的手下,就是六王爺靖王,就正如雲珪當年稱呼六皇子為六爺一樣。
這個信封上寫著四爺,難道真是靖王寫來的信?汝王果然是借著生意的便利,在外麵建立自己的情報網,重新恢複與靖王的聯係吧。
麗娘不及多想,抽出信封中的信紙,三兩下瀏覽完畢。果然是靖王寫來的問候信,雖說信件內容沒有疑點,但已經足以讓麗娘感到興奮。皇上一直擔心王爺們私下聯係,現在可算有切實證據了。
麗娘把信原樣放回去,原路退出。
可就在她打開後窗準備躍出的時候卻突然被嚇得不輕——窗戶外麵,雲大管家正含笑而立,似乎已經在外麵等了她好一會兒了。
“大管家……!?”
“麗娘姑娘,書房好玩嗎?”雲珪的表情那叫一個和藹可親。
麗娘眨了幾下眼,確定眼前的那個男人的確是雲珪後,她反倒鎮定下來,也不嚐試奪路逃跑,而是轉身望著身後。
“大管家既然在此,那麼王爺想必也不遠吧?”
“說對了,本王在前麵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麗娘話音剛落,汝王的聲音就從前門飄了過來,隨聲音而來的還有汝王的身影,相較於雲珪,汝王笑得那叫一個奸詐陰險。
“麗娘啊麗娘,你真是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和信任啊。”
麗娘退到牆角,站得筆直,不屑地嗤笑,“從婢子進府以來,王爺何曾有一日信任過婢子。”
汝王拍掌點頭,“說得對,麗娘不也一直以來想的都是如何揭發本王的秘密麼。咱們半斤八兩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