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一切。”

她挑了挑眉,接過那雙手遞過來的書信。

陳思武半點沒猶豫,遞過之後,立馬轉身出了房門,守在門前,應是陳涯提前囑咐過。

如此謹慎的做派,江辭卿再怎麼淡然,也生出幾分疑惑出來,撕開蠟封的牛皮信封,裏頭隻有兩張單薄的紙頁,都隻寫著寥寥幾字。

她凝神看去,瞬息間冷汗驟然冒出,如雨落下。

——咿呀!

刺耳的木軸轉動聲響起,陳思武急忙轉身回頭,按父親所說,此事關乎著陳家接下來的存亡,他不敢不謹慎緊張。

“這刀我帶回去了,”江辭卿隻說了這樣一句話,便抱著木匣跨過門檻。

陳思武頓時鬆了口氣,心知這就是答應了,也不多問旁的事,安靜領著江辭卿出門。

再一次路過大廳,江辭卿腳步停頓住,眼中露出幾分複雜,沉默須臾,才開口道:“我再給陳將軍上柱香吧。”

陳思武自然不會不同意,趕忙遞上三柱點燃的立香。

這一回明顯比之前要誠懇得多,江辭卿站在棺材前,雙手執香,鄭重地彎下了腰。

陳涯在信中隻說了三件事。

一是三年前在蠻荒之地,他曾帶領一支小隊伍追擊許浮生時,曾見到過江辭卿的臉,而後那支隊伍除了自己都葬身深林中,再之後他就帶著剩下的士兵放棄追殺,去圍剿魔獸了。

二是出征前就料到了自己會戰死,君要臣死,他一個保皇派再掙紮也無用,之前的泄密是有意為之。

三是求江辭卿幫陳家保留些許香火。

另一張紙則寫下了當年圍剿許浮生的人的名單。

腦子思緒萬千,江辭卿久久未起身,若不是陳涯有意瞞下,江家怕是早已覆滅在那個雪雨交加的冬天……

如今還送上當年追殺許浮生的人的名單,這恩情可真不薄。

“哼!”

正當江辭卿起身之時,就聽見一身冷哼從後側方傳來,不刻意卻上揚的尾調,是那人獨有的語氣。

她登時僵硬住,微微偏頭看去。

同樣一身白衣的許浮生站在五皇子背後,眼底冰涼一片,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完了。

江辭卿腦子驟然閃過這兩個字。

————

秋分之後,這天就暗得越發快了,馬車在街道裏晃悠幾圈,便迎來朦朧夜色。

直到某個無人小巷,江辭卿才命人停下,孤身往烏衣巷走。

巷中磚縫依舊無人修補,許是天氣的緣故,那青苔都顯出幾分蕭索的黃綠,桂花枝上還殘留著些許殘瓣,但還是不如曾經的香氣四溢。

江辭卿將尺八別在腰間,一手提著牛皮紙包裹著桂花糕,輕巧翻過磚牆。

院中無人,隻有樹下的搖椅在咿呀搖晃,之前月下荒唐的回憶莫名浮現在眼前,許久未開過葷的Alpha咽了咽嗓子,用力甩了甩腦袋,強迫著自己不要亂想。

木格窗投出微弱的光,映出裏頭人姣好的曲線剪影,聽到江辭卿弄出來的動靜,也不出聲,自顧自地坐在書桌前。

小Alpha摸不準她的意思,但知道這人心眼小的很,一句光天化日念到現在也不厭煩,回回都要提上兩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解恨,白日瞧見江辭卿給追殺她們的人上香,態度恭謹還久久不起身。

若是在以前,在蠻荒之地的時候,江辭卿指不定要遭什麼罪受,現在心中惴惴,腳步越踟躕,五六米的距離卻走出了十幾米的速度。

人在窗前站定,又說不出什麼話來,抬手敲了敲格窗。

——叩、叩叩!

窗上的那抹灰影連晃動都不曾,好似沒聽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