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石君惱道:“哥!你怎麼就應了?莫不是偏信了那媒婆胡話?往後我要是當了大官怎麼就算靠著我?他挑撥離間我們兄弟二人,還將那奚容說得如此楚楚可憐,就是抓準了你心地好、好欺負!婚姻可是大事,我同窗家妹子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前幾日已經說通了,願意嫁過來,你怎麼就不等等?”

周鋒郎早年失手打死過人,好幾年的牢獄之災,後來才翻了案釋放,他生得高大勇猛,是村裏有名的大力氣勇夫,連山上的老虎都怕他,再加上背過命案,村裏人也怕。久而久之也沒有什麼姑娘願意嫁給他。

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整天悶不吭聲也不辯解,事情倒是做得好,也不缺吃喝,聽說還攢了不少錢,說是留著娶媳婦,可是卻從來無用處。

這還是第一次有媒婆上門說親,對方也滿心滿意的願意。

周石君很是不爽,“奚容還是個男人,硬邦邦的大老爺們有什麼好?往後還要你養了。”

良久,才聽見周鋒郎答話。

“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二郎,你去念書。”

周石君氣衝衝的進了屋。

周鋒郎處理好了老虎皮子,便打掃起了屋子。

他是個手腳麻利的男人,屋子裏是整整齊齊的,弟弟周石君是個讀書人,成日讀書的,作為哥哥,家裏一切農活都是他做。

周家的農舍修的還算寬大,一共有六間,整個是坐北朝南的好方向,中間是個堂屋,平日裏供神或者吃飯就在這兒,兩兄弟一左一右分兩間房,後邊是廚房,再往後是柴房和澡堂,遠離正舍有間畜茅草房,連不遠處的茅房也修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

這農舍放在村裏已經是數一數二,給周家二郎說親的媒人就差踏破門欄了,連縣裏都要小姐願意嫁給他。

但是大郎,這是頭一回。

家裏的院子圈得也寬,就是光禿禿的,老想著種個什麼果子樹,一直沒有碰見。

如今要成婚了,便把院子也清掃幹淨。

連門窗的灰塵都擦拭了一遍,瞧著煥然一新,一塵不染。

哪裏都是擺放清楚,就算是沒有富貴擺件也住得舒舒服服,周家的農舍在村裏的邊緣,旁邊還是一大片竹林,動起風來沙沙地響,像風在說話似的。

周鋒郎從櫃子的夾層裏拿出三兩碎銀,去鎮上買了大張紅布、棉花被子、五斤糖、十斤豬肉,花生桂圓加上五六個大柚子,還買了兩匹上好的布。

兩個擔子往肩上一挑一看就是要辦喜事。

殺豬的王寧生得高高大大的,平日裏和周鋒郎多有交集,收了他不少獵物販賣,見他買了十斤肉,還多砍了一斤送給他。

“辦喜事?”

“嗯,成婚。”

王寧驚訝道:“成婚?哪家姑娘?”

“奚容。”

周鋒郎低頭仔仔細細的將肉包好,聽見王寧驚訝道:“怎麼是他?”

奚容的名聲幾個村、鎮上都有聽過,總之是不太好。

他父親是個員外,但是母親隻是個小妾,是從煙花柳巷挺著大肚子才進了奚家的門,那女人好生厲害,奚員外家一眾小妾都不是她的對手,連當家主母都被壓製,兒子養得嬌滴滴的,跟個姑娘似的,十二歲就有人上門說親。

全是男人。

這邊的風俗是男人和男人都不成問題,但是屬於二流,有錢人家都會娶女人,男人隻能是妾室中的一名。

但條件不太好的,嫁娶也有男人是正室。

奚容的母親護犢子似的把那些說親的人都趕跑了,可架不住身子弱,沒幾年就病逝了。

而後沒有人擋住,奚員外自己的兒子常常被男人求娶,麵子上很過意不去,可偏偏兒子也喜歡男人,為了眼不見為淨,便挑了個有錢老爺讓他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