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十月, 天氣便冷得刺骨了,寒風無孔不入,吹得人瑟瑟發抖。
顧蘋跟何叔義住在帳篷裏, 十分不慣, 兩個人縮成一團。
何叔義抱怨道:“還說當座上賓,你看像座上賓嗎?他們這些人野蠻無禮,如今拿到火器的配方, 以後隻怕要殺了我們, 早知道……”
“什麼早知道?”顧蘋冷笑一聲, “沒有我,你早死了, 還在這裏廢話!你以為秦昉會放過你?在他們眼裏,你那是助紂為虐, 會被誅九族的!”
“我又沒家人,”何叔義嘟囔,“不過算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 現在就看那厘戎……”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二人連忙閉嘴。
厘戎長得人高馬大,光是往那裏一坐就夠嚇人的,他拍拍手叫下人送上一盤剛烤好的牛肉:“上回你們獻計,不錯。”他的中原話並不流利, 但也能交流,“吃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顧蘋盯著牛肉看了看:“大王是有什麼事吩咐我們做嗎?”
厘戎哈哈一笑:“聰明, 聰明!”
三個月前他的手下抓到顧蘋跟何叔義, 押著他們到麵前時, 他就懷疑是燕國的逃犯,後來派人去查發現真有瑞王謀逆一事,這兩個人是來投奔他,獻上火器的做法的,條件是,希望他殺掉秦昉跟霍雲,替瑞王報仇。
這樣的好事,厘戎自然不會拒絕,立刻命屬下去尋找硫磺硝石等物,但這時候竟有族人去偷襲襄雲鎮,他生怕燕國為此調查北狄,阻礙到鑄造火器一事,便將那些人捆了送去建州,表達自己的忠心,以此蒙蔽秦昉,贏得時間。
“東西已找到,你們吃飽,幹活!”厘戎簡短的命令。
何叔義驚訝於他的迅速,抓了塊牛肉塞嘴裏:“何處找到的?真沒有缺漏?”
“你去看就知。”厘戎也不告訴他怎麼尋到的,站起身,“快點,今年就要過去了。”
他也急著為北狄一雪前恥呢!
……………………
剛入冬便下了一場小雪。
宋春菲有點擔心前不久才移種到院中的角堇,走到屋簷下往外看。
薄薄一層白雪中,隱隱透出紫色,它竟是開花了。
“果真耐寒。”她笑道,“等天晴了,在各處都多種一些,這樣冬天也很熱鬧。”
“是啊,再過陣子金梅,虎刺梅又該開了。”梅兒見她走回來,將針線遞過去,“奴婢看著,這鞋子還要三兩天便能完成了吧?”
“嗯。”宋春菲心想不知樂善喜不喜歡。
他平常都是穿靴,她做得是棉鞋。
桃兒倒是有點發愁:“一下雪,馬也不能騎了,侯爺挑得那匹馬真漂亮,奴婢本來還想看神駒配美人的。”
那馬兒通體漆黑,唯獨四蹄雪白,聽說叫什麼踏雪烏騅。
宋春菲也很喜歡,就是覺得它過於高大,不太相信自己可以駕馭。
“等幾日學也沒事。”她下意識逃避。
雪漸漸停了,已近暮色,樂善打馬離開衙門,但並沒有回去,而是先去取了前不久為宋春菲量身定做的馬鞍。
爬個山都能磨破皮,騎高頭大馬對她來說肯定更為困難。
這馬鞍比尋常馬鞍要深一些,前後都較高更能支撐身體,皮子也很軟,樂善炫耀地給宋春菲看:“京城也就這一副,獨一無二。”
宋春菲不了解這些有關馬鞍的學問,但樂善想盡辦法讓她騎馬舒服,她是看出來了,抿嘴一笑:“多謝。”
這麼說就生分了,樂善道:“你我之間沒必要再用這個詞。”
可不說謝說什麼呢?宋春菲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