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一棵樹木,又避開一個不大的雪堆,慢慢就快消失在眼前的時候,才微微歎了口氣,上了他的鬆枝滑板上去。
就像太皇太後說的一樣,颻歌就一個是展翅在天空翱翔的雄鷹,她被這皇宮整整困了十來年,是時候該讓她出去看看。
這孩子,對得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自己。
看著陸颻歌遠去的身影,陳小虎攥緊了拳頭又鬆開。
他不能因為她是雄鷹就要剪斷她的翅膀,他應該守護她,看她飛得更高更遠。
……
離海邊越近,風越大。
也許是冷,也許是剛才從山上衝下來嗆了風,陸颻歌下了山後咳嗽的止不住。
陳小虎看了一眼咳的彎了腰的女子,躊躇良久才走過去,給她遞了一罐溫水。
這水還是在山腰燒茶剩下來的,一路上陳小虎用銀罐裝著,揣在懷裏,還有些溫熱。
喝了水,咳嗽稍微平緩。
陸颻歌撫了撫胸部:“剛才下山的時候叫的太大聲了,可能嗆了風。”
“我背你吧。”
陳小虎接過水壺,順手遞給一旁的侍衛,背對著陸颻歌蹲下`身子,“來,上來,哥哥背你。”
“不用。”
陸颻歌忙輕拍陳小虎的後背,“你起來,我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小時候會讓哥哥們背,長大了,兄妹之間就算再親密,也隻是坐在一起說說話。何況,小虎哥隻是她的族裏表哥,還不是她的親哥哥。
陳小虎扭頭說道:“就算長大,你也是妹妹,讓我背你一次吧。”
他的目光清澈純淨,淡淡的笑意,將眉眼間的銳利消散,變得溫潤而恬淡。
少時的時光仿佛還在眼前,而他們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
陸颻歌終於翹起了嘴角,應了一聲:“好。”
男子寬闊的脊背,就像一座大山一般。趴伏在上麵,被他背著,仿若回到了童年。
“小虎哥,你要是回東陽郡,記得替我多給爹娘還有大哥二哥燒點紙錢。聽說,陽間燒的紙錢越多,他們在陰間就會越富足。我爹娘他們在陽間過得也算不錯,不能讓他們到陰間了,過得不如別人。”
“哎,我知道了。”
“小虎哥,皇上的性子我知道,他心腸軟,人也良善。隻要你好好做事,沒有二心,皇上必定是會重用你的。
“嗯。”
“小虎哥,你回京就找個媳婦,多生幾個娃。”
“颻歌……”
“小虎哥,我記得你小時候,姑姑就說過,準備給你找個白淨的媳婦。姑姑說你黑,得找個白淨的媳婦,才能生出白白胖胖的孫子,你別忘記了。”
“我……沒忘。”
這話,她娘一直說,說他爹黑,養的兒子才不白。以後等兒子娶媳婦,一定要找個白的,不能讓孫子孫女一直黑下去。
娘嘴裏嫌棄爹,可當初爹家裏窮的叮當響,娘卻從來不提一句。
爹進山遇險,折了一條胳膊,娘隻心疼的落淚,也沒有責備一句。
他想要的,不是一個白淨的,能生白胖兒子的媳婦。
他想要的,是一個他想娶的人,是他放在心中多少年的人。
陳小虎背著人一步一步走得異常沉穩:“颻歌,如果我不做你的小虎哥……”
陸颻歌忙截斷他的話:“小虎哥,你永遠都是我的小虎哥,誰也替代不了的。”
她又不是傻子,陳小虎的心思她怎麼能不知道。
可就是因為知道,她才能不能說什麼。
當初是身不由己,現在,她是不願意。
小虎哥很好,就像她的大哥二哥一樣好,也僅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