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和喜歡的漫畫書。
也不知道睡得太久還是太累,裴峙一時間有些恍惚,睜眼從椅子上坐起來。
隻不過看向溫笛的那一秒,他便醒了。
即使是相同的大學,相似的愛好,但那不是梁又橙。
他早該醒了。
溫笛後來和周祈錚成了朋友,常來他們家玩,她問裴峙,為什麼不喜歡吃梅花糕。
裴峙眼皮都沒抬,氣壓低得可怕:“不喜歡還要理由?”
溫笛像是故意跟他對著幹,又像是想引起他注意,問道:“那等哪天咱們放假回國了,你帶我嚐嚐有多難吃,好不好?”
裴峙沒什麼情緒地拒絕。
一旁的周祈錚說了一嘴:“為什麼啊?就這麼討厭啊,不至於吧。”
裴峙收了手上的書起身,已經沒了聊下去的興致。
“因為,我不會再回望夏。”
二零一三年的六月底,高考放榜。
裴峙失眠了一整夜,歎了口氣,起身打開了望夏外國語中學的官網。
一進頁麵就是刺眼的紅色喜報,裴峙仔細讀了三遍。
沒有梁又橙的名字。
關了電腦,裴峙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很可笑。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能讓人致幻上癮的東西。
明明已經告誡過自己無數遍,卻還是非要陷進去。
如果是戒斷反應也就算了,他不是不能忍受。
可是。
戒不掉。
哈佛是名校,每年都有數以萬計的高中或者大學生前來參觀遊學。
二零一三年九月前夕,裴峙作為哈佛學生,接待了一批來自望夏外國語中學遊學夏令營的高中生們。
第一天點名集合的時候,裴峙誇了誇帶隊的隊長,說他連大家的英文名都能記住。
“學長,他全校的人都記得。”隊伍裏不知道誰說了句。
中午吃飯的時候,裴峙坐到了隊長那桌。
“找你打聽個人。”裴峙壓低聲線,“梁又橙,上一屆畢業的學姐,你認識嗎?”
隊長搖了搖頭。
裴峙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桌上不知道誰小聲說了句:“是不是就是爸爸跳樓的那個啊?”
“……”
討論聲突然多起來。
“就她啊,我記得當時債主都鬧到學校來了吧。”
“家裏破產,爸爸跳樓,真的是好慘。”
“有什麼慘的,外國語每年家裏破產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大驚小怪。破產保護懂不懂,她說不定現在移民到了哪個海島瀟灑呢。”
當天晚上,一個說過不會再回望夏的人,買了最快的航班回了望夏。
下了飛機,裴峙第一件事是回了外國語,弄清楚了梁又橙的畢業去向。
第二件事,他去了望夏三中。
三中和外國語校風完全不同,是名副其實的高考工廠,門口的保安罵罵咧咧地出來,看起來很不好惹。
裴峙在門口的登記簿上登記,保安看了一眼名字,審犯人地語氣問道:“你和這個叫梁又橙的,是什麼關係啊?”
少年筆鋒頓了頓,沒回答,隻從褲兜裏抽出包專門買的香煙:“叔,洋煙抽嗎?”
高三年級辦公室,裴峙站在窗外,看見了短發的梁又橙。
她瘦得像一張紙,整張臉顴骨都凹陷下去,襯得眼睛大得都有些嚇人。班主任將她的卷子揚到地上,小姑娘一聲不吭地,死咬著嘴唇重新撿起來,求老師給她講題目。
裴峙是那天學會抽煙的。
他坐在三中行政樓的頂層,看著對麵教學樓,將剛剛向保安打點關係用的香煙拿出來,點燃。
他連抽煙都學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