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隻眼緊緊盯著周始,少年蹙著眉認真想了想,隨即搖頭,“我做什麼了嗎?”
楚慕頓時氣泄,也搖頭,“沒什麼,你什麼都沒做。”
周始莫名有些不解:“那你這樣問我,是出什麼事了?”
不然楚慕為何要問這些。
“我就是……無聊了些,想和你說說話。”楚慕自然不會說,她訕訕一笑,找著借口。
她話音剛落,周始緊接著道:“但要是說奇怪,倒還真有一事。”
“是什麼?”楚慕立即看了過來。
周始笑了笑,勾起唇道:“我昨夜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想聽嗎?”
“聽。”
“在夢裏四處都是雪,天地間仿佛就我一個人,我躺在雪地上看星星,沒躺一會便莫名覺得很熱,如同在火架邊烤著,十分難受,後來我實在是受不了,便轉身往地上一趴,將人埋進了雪裏,說來也是奇怪,我就這麼一趴,很快就不熱了,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就像抱著一塊暖玉,本能的湊上去,想要擁有。”
“不過……”他忽然頓了頓,道:“到了夢的最後,我似乎被人按著頭打了一頓,連是誰都沒有瞧清。”
周始說完,略微顯得有些失神,還在回味著那個夢。楚慕忽而冷笑一聲,小聲嘀咕:“打的好。”
周始回過神,沒反應過來:“什麼?”
“沒什麼。”楚慕衝他甜甜一笑,隨即拍了拍手便往廟裏走,“我去收拾東西了。”
她一轉身,便變了神色,小嘴沒好氣地撇了撇,在心裏罵著:臭阿始。
“楚慕,等等我。”
周始跟上來,想要幫忙,他身上有傷楚慕沒讓他動手,萬一傷口裂開便麻煩了,她這會可是恨不得周始立馬好呢。
她找了個地方讓周始坐,“別動了,你就乖乖坐著吧,等我收拾完東西,我們就離開這裏去鎮上,你身上的傷還需要處理,不然怕是會加重。”
小姑娘將地上的包裹一一收起,周始盯著楚慕走來走去的,冰冷的眸光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情,他輕輕勾了一下唇,應道:“行,我都聽你的。”
山路崎嶇不平,下過雨更是泥濘不堪,馬上顛簸,兩人便走著下山,周始身上的傷不能勞累多動,幸好他們在半路上遇到一個拉驢車的大爺。
車後堆滿了柴火,空間狹小,兩人隻能擠在一起坐。周始身上沒什麼力氣,懶洋洋地靠在木堆邊上,雙手抱臂,而楚慕側過身,兩隻手撐著下巴,盯著另一邊發呆。
驢車走的極慢極緩。周始閑來無聊便打量了身旁的楚慕,楚慕不曾看他一眼,他卻莫名覺得,楚慕整個人都扭扭捏捏的,一點也不自然,尤其是她那雙圓溜溜的眼,一直盯著天上的雲,就是不肯看他一眼。
周始忍不住想,難不成自己昨夜真做了什麼混帳事?惹小姑娘不開心了,可很快這個念頭他又打消了。
——他並不近女色。
經過昨夜那場雨,兩人身上多多少少都透著一絲狼狽。楚慕發髻鬆散了,黑緞似的長發草草披散在肩後,僅用一根絲帶隨意綁著,小姑娘鬢邊垂著幾縷碎發,微遮住眉眼。
周始心思微動,在木柴堆裏翻找著,挑出一根還算結實緊致的木頭,握在手裏,用匕首對著木頭削了起來。
木屑如飛花般四濺,楚慕瞪大雙眼,略微有些疑惑,“阿始,你這是在做什麼?”
好好的,削一根木頭做甚?
周始沒回答,隻懶懶地說:“楚慕,你頭發亂了。”
小姑娘啊的一聲,趕緊理了理頭發,有些無措道:“隻是亂了一點點。”
少年輕輕睨她一眼,問:“你頭上那根白玉簪子呢。”
那根白玉簪子是上回在常州時,兩人在街邊遊玩時,周始見好看隨手送的,楚慕挺喜歡就一直戴在頭上,不過昨夜在破廟裏她就已經找不到了,不知是匆匆落在馬車裏了,還是掉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