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能夠相對的,那大概就是一個王子一個太女,灰姑娘用的玻璃鞋,趙學思用的珍妮機:“我猜的對不對?”
“對,也不對。”
雖然不至於算錯賬,陳悅瀾的速度確實慢了不少。很快她放下去年的稅收,看著賀澄滿臉無奈:“你想知道什麼?成平不都和你說了麼?”
“我覺得很奇怪。”
“哪裏奇怪?”
“能和姑姑做朋友的人,按照姑姑的性子,趙學思生母應當和母親也同樣熟識才是。”
成平長公主作為大慶第一社交恐怖分子,不拉著人“大家認識下”就怪了。而且當年陳悅瀾是成平長公主同窗好友,按照她對著趙學思自稱姨母的情況來看,那位女性八成也是她們兩個的同學。
“所以,她是誰?”
“我與她關係不好。”
哦?
知道賀澄在這方麵總是格外敏銳,她仿佛天生就會對著各種事務抽絲剝繭。陳悅瀾沒有遮掩自己與對方的關係,隻是淡淡地繼續說下去:“安緣在我看來,有點蠢。”
這個評價,有點微妙啊。
“我懂了,你們不是關係不好,是你們彼此私交不重,或許也是不能關係太好。”
對上陳悅瀾的視線,賀澄突然笑了笑:“都是姑姑的同學,但也有側重不同。要知道母親十六歲便成為探花娘入了翰林院,看庸人自然為蠢。”
可天底下能讓陳悅瀾這麼清晰說出“蠢”的人,大約並不是真的蠢。
“她的確是個蠢貨,若不是個蠢貨,那現在她應當是坐在你麵前,而不是在地下成了一具白骨。”
陳悅瀾輕哼一聲,重新提起手裏的筆:“至於那趙國公,他於江南一帶頗為熟悉。畢竟這二皮臉當年為了追逐如今的夫人,親自在雨中跪了三天三夜,方能讓跑回娘家的妻子歸家。”
“……”
跪三天三夜,怎麼偏偏用個“親自”來形容?而且那位“妻子”,應該也不是那位叫安媛的前妻?
“當初那可真是了不得,塵緣聚散終有時,若非趙國公力求,哪來的圓滿姻緣呢?隻是他總是提他的前妻深情如海,又常常對月緬懷,男兒落淚不停,她怎覺得自己能夠比得過已逝之人?”
陳悅瀾的話語陡然變得抑揚頓挫起來,咬字切句還帶著獨特的韻律,聲音高昂又中氣十足,伸手啪地一下拿過放在旁邊的鎮紙,壓住手上一堆賬冊:“過去他總是說愛著亡妻,總也將她當做亡妻替身。現在她領悟了,明白了,她要和離。”
一開始還在興致勃勃地聽,到後麵賀澄滿臉都是麻木。好吧,她錯了,趙學思這劇本不是灰姑娘,她太過稚嫩,猜出了個開頭卻猜不到過程和結局。
這分明應該是“當我成為火葬場追妻文男主的前任孩子應該怎麼辦”。
偏偏陳悅瀾像是找到了趣味,仿佛是個說書先生模樣繼續說了下去:“可趙國公不肯,他如今終於醒悟現在的妻子才是真愛,又怎能容她離自己而去?便是使上萬般手段,他也絕不後退!”
現在的妻子才是真愛,那趙學思作為前妻的兒子又是長子,怕不是早就成了這對夫妻的心中刺,眼中釘。
他的存在仿佛每一秒都在提醒他們,山盟海誓是假的,替身是真的;甜言蜜語是假的,以後繼承人不是他們親兒子是真的。
賀澄沒忍住嘖嘖兩聲,這樣的家,怪不得趙學思使足了勁要跑呢。
“聽懂了?”
“那,我有個問題。”
“說。”
“那位安媛,是怎麼死的?”
所以一開始趙國公把現在的夫人當做是安媛的替身,那怎麼就讓安媛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