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手中的托盤內,是一碗黑漆漆的藥湯,“娘娘,藥來了。”
桑姝嗯了一聲,然後一口將藥湯喝了一半。也是與此同時,桑窈看見了姐姐側頸處的紅痕。
桑窈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她知道這是什麼痕跡。
差點忘了,不久前她曾經聽桑印提過一嘴,說姐姐近日複寵,榮寵甚至要比之幾年前姐姐被封妃之時。
“姐姐,你生病了嗎?”
桑姝把藥碗放下,道:“不是,一些補氣血的。”
桑窈哦了一聲,沒有多問。
她想了想,又提醒道:“阿姐,我聽說皇後娘娘病重,我瞧這裏頭可不簡單,阿姐你如今正得盛寵,千萬要小心旁人暗算。”
桑姝詫異著笑道:“窈窈,你懂那麼多呢?”
桑窈得意道:“我懂得可多了。”
桑姝還在笑,漂亮又清冷的麵龐上滿是柔和。
她輕聲道:“皇後娘娘病症由來已久,跟旁人沒有關係的。”
她摸了摸桑窈的腦袋,道:“不用擔心我。”
桑姝跟桑窈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桑姝天生一副清冷幹淨的模樣,弱柳扶風,總讓人心生憐惜。
桑家二房裏,桑印,桑窈,都長了一張不好惹的臉。
但其實這兩人,一個是記吃不記打的大傻子,另一個是心思簡單的小傻子。
隻有桑姝,蛇蠍心腸。
不同於尋常女郎對愛情的向往,桑姝對此向來嗤之以鼻,她自幼目標堅定,想要的隻有尊榮。
可深宮之內,她沒有背景,沒有家族保駕護航,隻能靠她自己。
這些年不太容易,但她喜歡這樣。
喜歡為了權力追逐,算計,喜歡碾壓與廝殺。
但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在她這天真可愛的妹妹眼裏,她似乎永遠是那個堅強又善良的姐姐。
午時,桑窈同桑姝一起用過了午膳。
外麵的小太監才傳信過來,說謝韞在等她。
謝韞在離她很近的東逐門,桑窈過去時,遠遠的看見謝韞正同陳坷站在一起,兩人正說些什麼。
她停住腳步,看著男人高大挺括的背影。
人可真奇怪,明明才同他分開一上午,怎麼就開始想他了。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等會再過去時,謝韞已經看見她,然後對她招了招手。
桑窈隻好走過去,才走近,謝韞就自然而然的伸手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身旁,道:“說完了?”
桑窈嗯了一聲。
她看向陳坷,輕聲打了聲招呼:“陳大人。”
陳坷也客客氣氣的拱手道:“謝夫人。”
言罷,他目光掃過桑窈,又不由自主歎了口氣,語氣中不乏遺憾。
非常遺憾。
他可一直覺得這位桑姑娘同楊溫川很配啊,怎麼就被謝韞截胡了。
他知道他的得意門生楊溫川喜歡桑窈,當初謝韞成親那幾天,他的好學生看著一派正常,做事卻屢出差錯。
可沒辦法,一朝春心動,就碰見謝韞這種對手,也是算他倒黴。
桑窈不知道陳坷的意思。
但謝韞一下就聽了出來,畢竟這老東西方才一直在明示暗示的說這些。
他麵色不善道:“對了,聽說我夫人和你的那個學生……叫什麼來著?”
就裝吧。
陳坷看著他,麵無表情道:“楊溫川。”
謝韞嗯了一聲,道:“聽說他是我夫人舊識,幼時對我夫人多有照拂,你且轉告他,改日我會親自謝過。”
陳坷:“……我看還是不必了。”
謝韞頷首:“別客氣。”
桑窈站在旁邊,聽著話音,不由敏銳起來。
等到陳坷離開,兩人走出宮門,上了馬車後,桑窈道:“謝韞,你怎麼突然說要去拜訪楊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