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去年回寧鄉後,兩人也是許久沒見了。
葛存茵從海城出發,也不過一個多小時車程,到寧鄉時還不到中午。
安常去鄉裏唯一的車站接她。
葛存茵沒帶行李,背著個小皮包從車上下來,上下打量一番安常:“水鄉還是養人,比那陣子氣色好多了。”
安常暗咬了下唇角。
那陣子。
沒人會在明說是哪陣子。
她振作了下精神笑問:“我帶您去鄉裏轉轉吧?經濟落後也有經濟落後的好,沒有過度開發。”
葛存茵搖頭:“我又不是來旅遊的,我是來看你工作的。”
要是這事發生在昨天以前,安常覺得沒什麼。
她在清美曾是葛存茵最得意的門生,回鄉以後沒修什麼高難度或知名的文物,做著些瑣瑣碎碎的事,但至少現在正修的這隻瓷瓶,她是花了心思的。
白天修,夜裏想,做夢都是這隻瓷瓶,還夢到瓷瓶化作女人形,正是南瀟雪的模樣,來與她一晌貪歡。
可昨天南瀟雪第一次細細打量了這瓷瓶便道:“趁早轉行吧。”
是信口胡謅?還是真有什麼憑據?
安常心裏忽然有點沒底。
但葛存茵提了這樣的要求,她也隻好帶著人往博物館走去。
路過河畔,剛巧遠遠瞧見南瀟雪商淇一行人。
這不稀奇,整個鎮子就這麼大。
葛存茵有點驚訝:“喲,這不是南瀟雪麼?”
“您也認識?”
“瞧你這話說的,全國人民有不認識她的麼?難道我是個老太太就不認識她了?”
安常抿嘴笑:“我是不怎麼會聊天,您見諒。”
葛存茵揮揮手,表示沒放心上。
她太了解她這學生了,性子是有點愣,可愣有愣的好。不愣,難免被外麵的花花世界所迷惑。不愣,每天坐十多小時修文物就變成了一件苦差。
這時倪漫向著她倆走來。
話主要是對著葛存茵說的:“不好意思,南小姐這趟來寧鄉是秘密行程,能麻煩您幫忙保密麼?別在網上發布。”
“我一個老太太哪會幹那事。”葛存茵道:“不過,我能要一個南小姐的簽名麼?我孫女挺喜歡她的。”
“抱歉,不太方便。”
“明星不方便簽名?我看人家都會發簽名照啥的。”
“呃,南小姐一般不太簽。”
這時南瀟雪正垂手立在河畔,如早上一般嫻靜的姿態,望著如鏡的河水也不知在想什麼。
應當是聽到了這段對話,往這邊望了一眼,剛巧安常也正偷瞥她,兩人目光一撞,俱是一愣。
同時撇開眼。
安常是因為偷看被發現的尷尬,南瀟雪則是根本不想過來簽這個名。
連表麵功夫也懶得做。
安常驀地回憶起毛悅給她看過的那些街拍。
照片上南瀟雪總是冷著一張臉,有時微揚著下巴,一雙丹鳳眼瞧什麼東西時微微垂著,透出些睥睨。
以前隻覺得是高冷,現在看來是傲慢。
前者形容性格,後者形容品格。
安常勸葛存茵:“算了,粉哪個明星不是粉。”
倪漫看了安常一眼,好似在說:還有哪個明星有我們南仙這樣的顏值?這樣的才華?這樣的人氣?
葛存茵是大氣的性子,也沒真把這些放心上。
說到底,也就是一個明星而已。
她叫安常:“咱們走吧。”
來到博物館,葛存茵四下打量:“這就是你現在工作的地方?”
“嗯。”
“倒是挺清雅的。”
“不過所藏的東西,跟故宮是沒法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