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胃裏一陣陣難受。
沒心思理會這些,走過河畔,遠遠的便開始向橋上打望。
她是期望南瀟雪那裏?還是害怕南瀟雪在那裏?
她是想真實的南瀟雪在那裏?還是幻想中的南瀟雪在那裏?
然而夜靜靜的,雨寂寂的,哪兒有半分南瀟雪的影子。
隻剩她一人站著,帶著不太舒適的胃。
“你在找我嗎?”
安常悚然一驚,轉過身。
南瀟雪立在那裏,跟她隔著兩步遠的距離,每晚的一件瓷青色旗袍有些微的區別,尤其盤扣那一塊,像一枝青竹在拔節成長,葉片繚繞出的紋路越來越繁複。
南瀟雪是真的麼?
若是真的,就算是最頂尖的舞者,真能做到腳步這樣悄無聲息?
安常靜靜望著,她白皙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煙。
鄉裏是沒有新式路燈的,一切仿照舊時,隻在橋頭屋簷掛著一盞盞的竹編燈籠,一點亮,就把那白色的宣紙染成昏黃。
燈光太隱約,微微的夜風一吹,拽著人影子不斷的搖,南瀟雪本就窈窕的身段好似風中的燭火,搖曳是她靈動的生姿,而對她倏然熄滅消失的擔憂,又勾著人對她無限貪戀,
南瀟雪一張臉藏在暗夜的影子裏,隻有一截白皙的手臂被打亮。
安常回想了下:南瀟雪抽煙麼?
好像是不抽的啊。
那眼前的南瀟雪真是幻象?她又為何要幻想南瀟雪抽煙?
大概她想象中的南瀟雪更有風情,而一支明滅不定的煙化為了絕佳道具。
南瀟雪夾著那支煙,也不抽,一隻手掌輕搭在胯骨上,夾著煙的那隻手臂輕壓在手背上。
就那一點點扭胯的動作,都顯得纏綿悱惻。
這是冷傲孤霜的南瀟雪?
安常幾乎確定這是自己的肖想了。
她還是把南瀟雪當作了她在修的那隻瓷瓶,她希望作品有南瀟雪這樣的美麗和靈動。
若南瀟雪真是幻象。
安常蜷了蜷手指。
她是不是就能吻上去。
她心底關於自己為什麼修不好瓷瓶的答案,是不是就能借幻象中南瀟雪的嘴被揭露。
南瀟雪偏著一點頭瞧她,繚繞的淡淡煙霧混著體香,又被雨氣無限暈染。
啟唇問她:“你是在想怎麼吻我麼?”
她往前踏了一步,一張絕色的臉就攏進了燈籠的光線裏。
人類是怯懦的動物,對於至高無上的美麗,第一想法不是貪慕,而是回避。
當南瀟雪的臉近在咫尺出現於她眼前,肌膚如瓷器一般罩著瑩潤的光,安常本能的想挪開眼,用垂眸緩解她怦然的心跳。
可眼神一瞬滯住。
在寧鄉的南瀟雪是不帶妝的,帶著胡作非為的氣勢肆意揮灑天然的美麗。
她的肌膚白玉無暇,可借著燈籠光線映照,她的左眼下竟有一顆極小極小的淺紅淚痣。
像浩瀚夜空裏最不起眼的那顆星辰。
你幾乎感覺不到它,可又不能真去忽視它的存在。
安常心跳越發厲害,因為她在看到這顆淺紅淚痣時,一瞬想到了那隻玉壺春瓶內|壁的那點朱砂紅。
那眼前的南瀟雪真是她想象中的瓷瓶所化對嗎?
真實的南瀟雪是沒有這顆淚痣的對嗎?
她微動喉頭,看細密的雨絲一點點鑽進那纖薄的唇裏。
南瀟雪的雙♪唇是在告訴她:“吻我。”
那張臉多冷啊,那雙墨色的瞳仁裏幾乎還帶著那種睥睨的神色,可那微張的唇在訴說引誘,訴說臣服,勾著人對它一親芳澤。
這時雨下的越發密了,打在屋簷上有了淅瀝瀝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