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知,都聚集在了南瀟雪輕碰的那片左頰上。
南瀟雪的吻令安常覺得熟悉,倒並非南瀟雪這樣吻過她,而是寧鄉的雨便是這般,細密、綿長,帶著絲絲的涼意和不為人知的柔情。
南瀟雪一路吻了過來,吻上安常的嘴角。
這的確是個很荒唐的梅雨季,安常心想。
從她偶然在橋頭瞥到那個一襲瓷青色旗袍的女子開始,一切就蒙上了似真似幻的色彩。
安常並非專業演員,此時的緊張造就心跳怦然,她不能說自己完全入了戲,因為她分明還能察覺到攝像機的存在、監視器後田導的存在、柯蘅和其他一切圍觀人員的存在。
隻是那過分熾烈的射燈曬融了一切,南瀟雪的吻分明隻帶著隱約熱力,卻也在助紂為虐。
很多片段在安常心裏化作了模糊的一片。
從初見時南瀟雪的那一身清寒。
到竹編燈籠下南瀟雪左頰躍動的那顆淺紅小淚痣。
到南瀟雪對她展露的第一個笑顏,像藏在厚厚冰層下絲絲縷縷的花。
她覺得南瀟雪是她所修瓷瓶幻化的魂靈又怎樣呢。
南瀟雪想把自己變做那隻青釉瓷瓶的精魄又怎樣呢。
在這個荒誕卻綺旎的梅雨季,她們在這裏,在攝像機鏡頭的捕捉中,在眾人或好奇或期盼或窺探的目光中,接吻。
南瀟雪的唇真的碰到了安常的唇。
安常是個內向而害羞的人,很多人的矚目向來會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然而此時她卻不在意這些了。
她覺得自己是入戲了。
作為非專業演員,她入的不是田雲欣所導《青瓷》這出戲,她入的是南瀟雪從初遇給她編織的瑰麗又奇幻的夢境。
她主動探出了舌尖。
南瀟雪微微怔了下,大概沒想到她在鏡頭下會這麼大膽。
她微咬著南瀟雪的唇瓣,讓南瀟雪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身份很模糊。
說不上自己是安常,是遠離了現代因子、落寞水鄉裏修文物修成“癡”的修複師,又或是逐漸被精魄勾了魂的愣怔窮小子。
一切都不重要了,南瀟雪真像一隻精魄,也許她身體是虛幻的、透明的,才能讓熾烈射燈直接打在安常脊骨上,讓她脊背發燙。
重要的隻是,在南瀟雪同她拉開距離後,她反而切實體會了自己多想念南瀟雪的吻。
她說不上自己有沒有閉眼,眼皮微闔著卻露出一條細縫。
也許她想最大程度捕捉和記錄這個吻,用嘴唇記錄觸♪感,用眼眸記錄繾綣,用鼻尖記錄香氣。
對南瀟雪而言,在安常探出舌尖的那一刻,一切都一通百通了。
原來是這樣,雖然精魄想要勾引窮小子,但她不是山野隨處的桃花精,她由一隻七百年的瓷瓶所化,在這之前,她經曆過宮殿、廟宇、王公貴胄之家,她有她的沉穩、矜持、甚至不諳世事的懵懂。
麵對窮小子的情愫,是她第一次幻化出一顆類人的心髒,主動吻上去的是她,可不知如何為繼的也是她。
反倒是窮小子,有血有肉,有清冽山野滋養出的莽撞和赤誠。
先被欲念所俘獲的理應是她,又不止是欲念,還有這段時日兩人朝夕相處而生的更多什麼。
兩人唇齒勾連,在鏡頭下真實的熱吻。
直到田雲欣的聲音傳來:“卡!”
「卡」?安常一瞬恍然。
她是在演戲麼?她已渾忘了這一點。
可當南瀟雪的唇瓣離開她,她帶著心底瞬時滋生的戀戀不舍,迷蒙抬眼。
是了,周圍有攝像機,碳素燈,監視器後有田導,柯蘅和所有圍觀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