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完成得與顏聆歌不相上下,甚至略好。”
安常要很努力才能控製聲音裏的顫唞:“我知道。”
顏聆歌的確有天賦。
她的職業生涯中有多少次能比顏聆歌發揮更好的機會?
或許普通觀眾不在意,但她又有多少次對邶城修複圈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又有多少次憑自己的實力走出過去陰影的機會?
她知道南瀟雪能看懂她技法,因為南瀟雪就是對藝術有著驚人的直覺。
所以她才既憤怒又傷心,而南瀟雪此刻仍舊淡然,顯得她像個情緒失控的小醜。
她不喜歡跟人吵架,因不擅言談,一吵架就止不住的聲音哽咽,簡直像某種生理缺陷。
而她並不是要用哭來“道德綁架”南瀟雪,她隻是要南瀟雪把話跟她說清楚。
她盡量深呼吸,保持聲音平靜:“如果你覺得我對感情的處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有什麼讓你不滿的地方,你可以私下跟我談,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方式?還是說,你驕傲到隻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
南瀟雪又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
安常瞥了眼那保溫杯的牌子。
她以後遇到這牌子的專櫃都要繞著走。
南瀟雪沒答她,而拋出另一個問題:“這次比賽有那麼重要麼?”
安常笑了。
她不知道除了笑還能用什麼表情麵對這一刻:她竟一直以為南瀟雪懂她,是否太諷刺?
南瀟雪轉向她:“我方才在舞台上的那些話,固然可以看作對你個人的評價。可你覺得在需要心神高度投入的藝術類行業,創作者是一個怎樣的人,不會無可遮掩的在她作品裏呈現出來麼?”
“你把這場比賽看得太重,導致自己瞻前顧後,你的作品又怎麼可能靈動?你在修複那隻北宋玉壺春瓶時分明可以做到極致,現在到底為什麼要過多顧慮結果,不敢全心投入?”
安常唇瓣囁嚅:“你……知道自己這麼說有多傲慢麼?”
南瀟雪望著她。
“你可以不顧慮結果,因為你是一個天才,無論你如何肆意,都有你的天賦為你兜底。可我是一個普通人,我沒有你那樣的天賦,除了修玉壺春瓶時你給我的巨大靈感,其他時候,我如果一心相信感覺而不多作思量,就會像我在故宮被開除的那次一樣,等來現實給我的響亮一巴掌!”
“南老師,你可能沒辦法理解,我們普通人就是這樣生活的。天賦不足以完全指明道路,所以為了把那麼一點小小的天賦發揮出來,我們必須反複考量,生怕行差踏錯一步。這不是誰願意的,而是因為一旦出錯,我們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為隨之而來的結果買單。”
“你不理解,是因為你對一切其實都能把握,你從沒有真的膽怯過!”
安常從初識南瀟雪便已知她的傲慢,相處中也能隱約感受兩人觀念的分歧。
隻是她性子溫吞,兩人也沒有深入交談機會,直到情緒堆疊至此,再收不住,幾乎想一掌向化妝桌拍去。
堪堪忍了,一手撐在化妝桌上,指尖發顫。
南瀟雪瞥一眼:“創作者便該至情至性,你若真衝我拍桌子,我還覺得你有幾分勇氣。”
“你以為我不敢?”
“那你拍啊。”
安常用力一掌拍在桌麵,各種眼影盤口紅定妝噴霧跟著一震。
南瀟雪挑了一下眉,總算牽著眼下那顆淺紅小淚痣又有了生動的躍然。
問安常:“你以為我沒膽怯過?”
“你以為我沒做過全然沒把握的事?”
安常喘熄未平:“你有麼?什麼事?”
“喜歡你。”
安常一滯。
“我說沒有辦法平衡舞台和生活的關係,是因為我清楚,喜歡你這件事一定會分我心神。我不確定這會給我的舞台帶來什麼影響,但我敢去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