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1 / 3)

離開了寧鄉的窄河、木連廊和竹編燈籠,南瀟雪一襲睡袍也似旗袍,隻不過更鬆散些、更風情些,像是從某張壓於箱底的舊畫報走出,畫的是香灰掩埋的前朝往事,她不知怎地隨夏夜一陣風,誤入了今時今日裏來。

帶著一種近乎虛幻的美,讓人順著時光的河回溯。

一手搭著鑄鐵圍欄,另一手纖指間夾著煙,不抽,任那煙嫋嫋繞繞的飄著。

對著藍紫的夜空,不知在瞧些什麼。

安常不出聲,覺得藏在她左側的樓上,可以就這般看上許久,等她指間那支煙燃盡了,再開口。

卻不想南瀟雪一抬眸,恰就朝她望過來。

她便笑了。

南瀟雪也挑唇,不是對著她,是對著夜色。不喚她,悠然地轉回頭,樓下是羅誠精心打理的花園,薔薇開了滿地。

安常輕手輕腳的回房,又輕手輕腳的下樓。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動作放得這樣輕,好像薔薇花香也化作了無形的線,和南瀟雪指間的煙霧絞纏在一起,她步子一重,就驚散了。

走到二樓南瀟雪房間門口。

正欲敲門,發現門並未關得嚴實,虛掩著一條縫。

她輕一推,吱的一聲。

南瀟雪的臥室有與周身同樣的香氣,像誘惑人跌墮的幻境,木門在身後緩緩閉合,便再不能回到現實世界。

可夜風吹著紗簾一飄,她能望見露台上那個清綺的背影,引得她心甘情願走近。

看來南瀟雪給她開了門,又回了露台。

出於禮貌,她該喚一聲:“南老師。”

可她不開口,隻是貼過去,從身後環住了南瀟雪的腰。

南瀟雪那樣瘦,抱在懷裏薄薄一片,懷抱裏還能擠進夏夜的風和薔薇香氣。

任她那麼抱了會兒,才叫她:“安小姐。”

她把南瀟雪輕轉過來。

沒急著吻,凝眸瞧著。

南瀟雪任她摟著腰,輕倚著身後的圍欄,夾煙的手指垂下,另一手抬起,在她肩頭擱了會兒,手指繞過來,撫住她後頸,揉捏了下。

分明剛洗過澡,此時又出了汗。

壓低了聲問:“哪裏來的煙?”

“行李箱裏翻出來的,大概是從寧鄉帶了回來。”

“點煙做什麼?”

南瀟雪指腹貼著她後頸最軟的那塊肌膚:“煙這麼飄著,像幻覺。”

“在寧鄉遇到你的那個梅雨季,也像幻覺。”

安常想說——不是幻覺。

可夜色靜得這樣恰到好處,一切能用體溫、觸♪感和呼吸來表達的,又有何轉化為言語的必要。

她勾著南瀟雪的腰往前一帶,是否有銀白的煙灰簌簌而落。

吻上去。

而南瀟雪撫著她後頸,加深這一吻。

安常覺得自己吞了口夜風,落進胃裏,鼓噪著血液,攪得她不得安寧。

她們在盛夏深夜的露台上接吻,頭頂是綴著一兩顆星的夜空,腳底是薔薇遍布的花園。

安常從沒仔細思慮過性別這回事,可此時她吻著南瀟雪,覺得兩個女人在一起,確然是很美的。

無論她們呼吸如何激越的衝撞,唇齒如何滾灼的交疊,好像那在塵埃飛揚的儲藏室裏未能傳遞的湧動,盡數留待在夜色中,然而這一吻仍然是溫軟的、柔和的,像一片雲托住了她倆。

直到安常放開了南瀟雪。

謫仙染的不是凡塵,而是凡俗之人的貪念,化為一片薄緋,掛在眼角眉梢。

安常伸手,替南瀟雪攏了攏睡袍領口。

“夜裏到底有寒氣。”她說:“小心著些。”

南瀟雪怔了下:“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