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飛過來在她肩頭盤旋一陣,倏爾又飛遠了。
“這樣的生活,我的確可以過很久,不會覺得膩。”
安常輕輕接話:“但是。”
南瀟雪笑了笑:“嗯,是有‘但是’。”
“我以前對舞台是很功利的,不是舞台需要我,而是我需要舞台,不然我無處可去。”
“可我現在有了退路,退路在我想象中是很美好的,於是你帶我來親身體驗,原來退路真的是很美好的。來了寧鄉後,我也反複問自己,你還想留在舞台麼。”
“我的答案是,我還想。”
“也許我不再像以前那樣需要舞台了,但是,我想要舞台。”
安常點了點頭。
她不能告訴南瀟雪,她內心的秘密隻趁著夜色對文秀英一人傾吐過——南瀟雪決定留在舞台,她心中劃過道暖流的同時,也淌過與之涇渭分明的暗河。
那裏麵藏著她的自私、猶疑、恐懼和怯弱。
當南瀟雪重新回到光芒萬丈的舞台,她獨坐於一片幽暗的觀眾席,她們的關係會變麼?
可此時南瀟雪攬過她的肩,吻上來。
她一手撐著木連廊座椅的邊沿,一手搭著南瀟雪的肩。南瀟雪扶著她後頸,讓兩人貼得更近,舌探進來。
寧鄉住的都是老人,晚飯後已沒什麼人走動了。整條河是她們的,整座橋是她們的,整片夕陽和整個夏末都是她們的。
南瀟雪的呼吸也逐漸染了熏風的灼熱,這才放開她。
站起來,牽住她的手:“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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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陪文秀英說了會兒話,文秀英便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照例南瀟雪先洗了澡,安常洗完澡回房,開了電扇又拉了燈繩,躺到南瀟雪的身畔。
南瀟雪叫她:“開一下台燈。”
“怎麼了?”她旋開台燈:“你要找什麼?”
“躺下來。”
安常一怔,在還未意識到南瀟雪是什麼意思時,南瀟雪俯身貼過。
帶著她躺回蕎麥枕,吻落了下來。
她下意識閉了眼,微仰著下巴才能承接,她第一次意識到,南瀟雪的吻也是可以富於占有意味的。
睜開眼,發現南瀟雪一直瞧著她。
這才明白南瀟雪讓她開台燈做什麼:為了看清她,從神情,到其下的每一寸。
南瀟雪一向自詡是擅於自控的人,在舞台上情緒推到極致時,她仍可以自如的控製肢體。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自控於她也會是一件困難的事。
她在安常身上捕捉到了十分強烈的矛盾感。
因為那張臉長得十分青澀。而除開那張臉,安常整個又是成熟的、飽滿的。
安常闔上眼,腦中並非一片空白,反而想到許多。
想起小時候頑皮,在雕花木床架上畫過老鼠。
想起上小學時被同學嘲笑沒有媽媽,捂在被子裏偷偷哭過鼻子。
想起第一次看《牡丹亭》的舊話本子,第一次做那樣黏膩的夢。
而到了現在,她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時刻,的確都在這張雕花木床上發生了。
原來謫仙並不輕盈,並不淡然。
她攀著謫仙的肩,便拽著對方莽撞的跌入了人間。
小小的一盞搖頭電扇並不足以吹散額間的汗,南瀟雪理了理她濡濕的一縷發,壓低聲問:“你是誰的?”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聽南瀟雪用那樣的聲音說話。
在她尚不能自如作答的時候,南瀟雪俯身整個擁住了她。
“你是我的。”冷香的氣息鑽入她耳廓。
“安常,你保證,每次我從舞台下來的時候,你都會在原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