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挺貴的。”
“我有存款,之前羅老先生給的修複費也不少。”安常笑笑:“不知這樣買多少頓,才夠抵我住她那兒的房租。”
“不是,你哪能這麼算,如果是你租房子,你肯定不會租那麼貴的啊,就像你自己吃火鍋,你也不會買這麼貴的菜。”
“可這就是她最平常的生活。”
毛悅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
又聽安常道:“其實她給了我張卡,還買了輛車,倪漫說寫了我的名字。”
“什麼車?”
安常報出個奔馳型號。
毛悅咂舌:“一百多萬呢。”
又問安常:“你不想要?”
安常:“不是想不想要的問題,是能不能要的問題。說句現實的話,要是我收入水平跟她差不多,她這樣,我覺得沒什麼,因為我都能還她。”
毛悅:“我也說句現實的話,全國多少人能跟她差不多有錢?”
“可能是我想太多,但我想跟她平等。”安常拎著沉甸甸的一兜,掌心勒出淺痕:“我太知道兩人不平等的結果了。”
從前她和顏聆歌就是這樣。
一方永遠高高在上的施予恩澤,另一方永遠唯唯諾諾的仰望。
走到最後,習慣了施予的人會覺得我什麼都給你了,任何多餘的情緒都仿若一次小小的忤逆。習慣了仰望的人漸漸不再敢表達,直至兩人走到漸行漸遠的地步。
安常從第一段感情裏學懂“勢均力敵”的重要,沒想到第二段感情,反而陷入更難辦的境地。
毛悅也是一路看著她和顏聆歌走到難堪的,這會兒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兩個人相處,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怎麼辦的。”安常道:“等她回來,我會好好找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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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上次在機場被拍到,這一次,商淇讓安常暫且不要去機場。
其實安常反而鬆了口氣:那輛奔馳太奢貴,顯得與她格格不入,連鑰匙握在手裏都發沉,拽著一顆心也沉甸甸的往下。
她算著南瀟雪到家的時間,煮開湯底。
但比她預計的時間更早一點,門口有刷指紋鎖的聲音傳來。
她心裏一跳,跑過去。
南瀟雪一身黑色大衣微敞著,露出裏麵枯葉色的旗袍,一縷縷的脈絡如暗藏時光湧動,扶著玄關換鞋,纖長的手指似冷玉,被燈光打得通透。
聽見安常跑來的聲音,仰起麵孔,又見安常愣怔在原地。
挑唇問:“怎麼了小姑娘?不認識了?”
誠然這段時間兩人相處得太少,每次恍然望見南瀟雪那清嫵的臉,都會衝撞出些許的陌生。
但那點陌生被物盡其用的勾勒絕色,當南瀟雪眼下那顆淺紅的小淚痣在燈光下躍動時,她仍是覺得親切而熟悉。
她握住南瀟雪的手:“你來。”
一路牽著南瀟雪走到餐桌邊:“上次見你愛吃筍,我買了。牛肉和香菇都新鮮。我還做了涼拌黃瓜……”
安常心裏想著,南瀟雪那麼累,一定要好好吃頓飯。
然而當她一一細數時,南瀟雪從身後擁住了她。
撩開她馬尾,唇瓣蹭著她半高領的白絨線衫,吻上她後頸有著淺淺絨毛最柔軟的那一塊。
分明嘴唇那麼涼,卻有股灼燙的感覺順著脊骨一路往下。
南瀟雪唇瓣輕嚅:“以前從沒有哪一次我回來,家裏亮著一盞燈,在等我。”
她攥住安常的手。
在安常意識到南瀟雪要帶她去浴室時,隻來得及匆匆關了火鍋。
南瀟雪一麵給浴缸放水,一麵過來擁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