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程家之前,她的身份資料都被徹頭徹尾查過,那件有關於她“前男友”遊輪喪命的事故和徐照有關,她和徐照早就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深刻烙印在程家人印象中。
但現在通過蘇婥的話問出,桉樹還是覺得有哪挺奇怪的。
她今天穿的碎花裙,舒涼的夜風徐徐地拂過裙擺,吹起些微的漣漪。她手捂在膝蓋的位置,乍一看,給人拘謹的感覺。
蘇婥沒看她,隻是閉上了眼。
很難得的,這份靜謐夜光的環境很適合談心,桉樹也不浪費機會,很幹脆地說:“這世界上有絕對的恨嗎?”
“當然有。”蘇婥可以想都不想就說,她恨程控。
她恨他動每一個與她有關的人,她但凡描摹恨意,日日夜夜都深入骨髓,能讓靈魂都顫栗的恨。
但現在,她悉知自己說不了。
桉樹沒表態,隻是極為少有地,在蘇婥麵前表露了自己的情緒:“那你能感受到我有多恨徐照嗎?”
這個問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蘇婥倒是笑了,慢慢睜開眼,不帶虛假地轉頭看她,“想聽實話嗎?”
桉樹靜了幾秒,點頭。
蘇婥和她實話實說:“你的恨都是嘴上的描述,你給人感覺你好像很恨徐照,但你每一次意見,每一件做的事,都在描述,你的不恨反愛。”
最後一個“愛”字像是隱形的重錘,生狠地敲在桉樹脆弱的脊骨上。她壓根都沒想,就極大反應地說:“我怎麼可能愛他?”
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番回答,蘇婥依舊是不變淡笑。
她沒在這個死坑裏和桉樹周旋,隻是換了種勉強能感同身受的方式,給她一次好心的提醒:“舞會前試禮裙那晚,還記得問過我什麼問題?”
時間不久,桉樹當然還記得,“我一直沒看懂,蘇世麗能力比不上程珈書,麵容比不上魏酈,麵對程控又不是能與之匹敵的身份,程控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動她?還任由她在程家張牙舞爪犯蠢?”
蘇婥淡聲回她:“留下蘇世麗,那是程控最後那點良心未泯。”
“什麼意思?”桉樹沒跟得上思路。
“你也說,你不符合程控選人的條件,為什麼他兩年前會在夜/總/會這麼多人裏選擇帶走你。”蘇婥的語氣很輕,像是隻不過是在陳述一件小事。
桉樹第一次見她這麼柔和的一麵。
接下來,蘇婥給她答案:“那是因為程控隻喜歡帶走和他過往經曆相像的人。他為人處世太極端,隻培養骨子裏能讓他看到自己的人。”
“恰巧,徐照是,你也是。”
桉樹聽得皺眉,“難道不是因為我和徐照有關,所以帶走我嗎?”
“怎麼可能?”蘇婥被這話逗笑,“如果你覺得一個你就能讓他拿捏住徐照,過去兩年徐照的‘銷聲匿跡’還不能夠證明這點的悖論嗎?”
“他既然帶走你,就是要培養你。”
“那為什麼這次徐照和他談條件,他能眼也不眨地就同意?”桉樹覺得這邊邏輯不通,“他既然要培養我,就該反對不是嗎?”
蘇婥手上已經拿到北運碼頭的總鑰匙,顯然,桉樹兩年的培訓不敵這把鑰匙,但她沒說鑰匙的事,“兩年太短了,培養隨時可以放棄。”
桉樹回想到蘇婥剛才話裏“良心未泯”的用詞,好奇問:“那蘇世麗呢?他的良心未泯是什麼意思?”
夜風漸漸泛涼,樹影婆娑照在露台邊緣,蘇婥的話融在風中,莫名少了幾分溫暖,“你和徐照早就認識了對吧。”
“沙沙”聲搖晃在耳畔,桉樹臉上的神色滯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