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其他家族的方士,將那道欺君的不老不死術加在徐臨身上,再用別的術法,將他的肉身和魂魄一並毀滅。
此令一出,任職於宮廷的所有方士,聯合起來在徐臨身上施加了各種高階術法。
其中不乏徐家方士創造的,徐家從虛世一並帶回來的,別的方士新創出來,有待試驗的……
陛下的旨意隻有一道,而徐臨身上被加諸的嚴酷法術,不知有多少。
那些人真的是忠君,還是包含了某些人心的幽暗,不得而知。
徐臨在蝕骨焚心的極度痛苦中,煎熬了整整八十一天。
他的血肉仿佛被人一片片用鈍刀割下,傷口又在烈焰灼燒的劇痛中愈合,愈後又被割下。
如此反複,痛苦到令人難以忍受。他心中原本綠意盎然的世界,都被摧心剖肝的疼痛和由疼痛催化出怨憤,染成了刺眼的暗紅。
那場起始於草場鶯飛,悠閑恬靜的美夢,到頭來,成了一場蝕骨焚心,痛入骨髓的噩夢。
……
徐臨被夢中宛如淩遲一般的極致痛苦驚醒。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頭頂,四周,腳下,都有無數星辰閃爍著淡淡星光,仿佛置身於宇宙。
很冷。
沒有風,沒有聲音,感受不到任何一點溫度。
內心湧出的,隻有無盡的荒涼和淒愴。
徐臨恍惚感覺,這樣的景色他見過很多次。可是在哪裏見過?一時想不起來。
而後,他看到了不遠處立著一道人影。
剛從噩夢中驚醒的餘悸還未完全消散,另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懼又浮上心間。
那道清瘦單薄的身影緩緩朝他轉過頭。
不能看。
不能看到他的臉。
徐臨心中的怯意警醒著他,可他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轉過臉,對著他,緩緩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妖異詭豔,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抹淡淡的微笑,透著一縷不屑和嘲諷,徐臨清楚,那是因為對方心中濃鬱到化不開的痛苦和憤怨所致。
錐心刻骨的痛苦催化出的,對整個世界的憤恨。
他剛剛才夢到了這個人,似如身臨其境一般也體會了那場整整持續八十一天的煎熬。
這個人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也叫“徐臨”。
“徐臨”輕輕問了他一句:“醒了?”
冰冷的笑容不帶任何一點溫度。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如雷霆萬鈞一般轟在徐臨心頭。
他一時難以分辨,究竟誰在誰夢中。
似乎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才是一場幻夢。
徐臨嗓子有點幹啞,喉結微顫,才艱難地問出一句話:“……你為什麼,還活著?”
為什麼,在這裏?
……這裏是哪?
另一個“徐臨”淡淡看了他一眼,根本懶得解釋。
所有的問題,自己這個徐臨,已經猜測出了答案。
“徐臨”被方士們在身上加諸了許多嚴酷的法術,本該神形俱滅。
但他也被施放了那道“欺君”的不老不死術。
那道法術明明是真的!
不老不死術得到了無可辯駁的證明——在他的靈魂上,得到了證明。
“我的魂魄已經不死不滅,卻又和其他種種滅魂的法術相撞相衝,”另一個“徐臨”微微一哂,不知是嘲笑那些殺過他的人,還是在嘲笑自己,“於是生出這個無人能料想到的結果,我的魂體,被一分為二。”
“一半是我,一半是你。”
“屬於我的那一半,在兩千年前陷入一種不生不死的沉眠狀態。被分割出的另一半,在兩千多年後,成了現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