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如風的威名嗎!”
沈玥撇撇嘴:“朕打小沒爹,就是外頭那位奸佞給養大的。你這副凶相還是收斂些吧,論唬人,這可還差的遠了。”
唐如風哈哈一笑:“輸給閻羅血煞當然不冤,殺人掉腦袋的事,誰能比得過他!”
“四大商行連殺一百八十一人,毀屍滅跡。這大案做的震驚朝野,若你真是唐如風,倒也不算輸。”沈玥從容地搖著扇子說,“朕隻是有些想不明白,唐如風——一個效忠嚴家的殺手,是怎麼突然間有了良心這種東西呢?”
唐如風不屑一顧道:“如果陛下把殺人焚屍,也叫做有良心的話,那這東西,我滿腔子都是。”
“滅口之事,本該做的悄無聲息。若非斬屍左手,縱火焚屍,以這等慘烈手段比照天門關大敗做下此案,也不能口口相傳,破了鐵馬冰河的封鎖,將此事傳到中州來。
更不會引來了朝廷欽差南下,將當年他們在天門關一戰犯下的罪孽,查了個一清二楚,落下個國恥之名。”
沈玥歪了歪頭,補充道:“當然,這些都是唐如風做的。良心這個東西,與你無幹。”
唐如風別過頭,不屑與他辯駁。
沈玥不以為意,繼續說道:“陸炎武南下徹查,自然也就查出了唐如風犯案的緣由。當時先帝爺爺年邁,朝中形勢複雜,北境國情危急,政局動蕩,不宜再繼續深挖。鐵筆判官以自己不再詳查此案,不報實情為條件,換了唐如風一條性命,以待來日。
後來麼,你也知道,朕登基之初,閻羅血煞和鐵筆判官聯手共審。一杆銀槍,一柄鐵筆,把這些雜碎盡數殺了個一幹二淨。”
唐如風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手:“陛下這口才,不去南橋底下說書,可惜了。”
沈玥微微蹙眉,眼神有些不悅,臉上笑意卻愈濃。
他不動聲色地試探道:“說到評書,朕倒是在城南的茶樓裏,聽一位姑娘說了出上好的評書呢。”
唐如風垂著頭,並不理會他,煩躁地抖了抖身上的鐐鎖。
沈玥將翠玉折扇當做驚堂木,“啪”地一聲,重重拍在桌子上。
“八年後的今天,朕隨口一提雙劍如風的名號,嚴家人就立時警醒,故意將你送進朕的手裏,以此為餌陷朕往裏跳。那八年前,那些喪心病狂,為爭權奪勢便枉顧天門關八萬將士性命的老奸巨猾之輩,又怎可能會因為陸判官的一時退讓,就留一個背叛主家、招致如此大禍的殺手性命?
隻怕是當年陸炎武前腳剛出了江北,雙劍如風便隨風而去了罷!”
屋中沉寂靜默,落針可聞。
沈玥話鋒一轉,放緩了聲音道:“鐵筆判官一生清貧,他當年因此被罷官,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十來歲的幼兒,隻能做些抄書寫信的營生。其妻王氏,官家小姐出身,從一個三品堂官的大夫人,淪落到替人漿洗縫補做活,連那年冬天都沒撐的過去。
知道唐如風現身中州之後,盡管舊案已結,這個當年拚死保下的線人再無大用,他還是第一時間趕往了嚴家的茶樓傳訊,叫唐如風逃離。
誰能想得到呢?他等來的竟然是你。
你把劍捅進他胸口的時候,一心想著要殺人滅口,捅死了這個人,中州裏便再無人知道你是假冒的唐如風。這事,雙劍如風幹不出來。”
沈玥將那一雙袖劍重重的擲落在地,厲聲喝道:“你以為你用著他的劍,你就能當真成了他嗎!”
“他腔子裏長的是真良心,至於你麼,你長的那玩意兒叫狼心狗肺!”
沉默半晌,唐如風抬起那張慘白得如同死人般的臉,因神情扭曲而顯得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