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分力還是有數的。

蕭亦然舉起刀柄對著陽光,順著這道裂痕細細地打量著這顆明珠,在陽光的映照下緩緩地顯露出內裏的玄機,簡直恨不得把那顆七竅玲瓏心都藏在珠子裏塞給他。

……這小狐狸崽子!

蕭亦然滿心的火氣倏地散了。

袁征鬼鬼祟祟地從營帳裏鑽出來的時候,恰好瞧見他們王爺對著刀露出堪稱“溫和”的笑意,瞧著應該是心情大好。

於是他放心地蹭過來一隻大腦袋:“王爺……中州怎樣了,有沒有我們小白的消息?”

“有。”蕭亦然幹脆利落地把手中的信紙折了幾下,隻露出最後那一段,遞給袁征,並警告道,“多看一個不該看的字,耳朵給你擰下來。”

袁征:“……”

……至於嗎?

短短幾行字,看得袁征心情幾起幾落,最後“啪”地一聲將信拍回到蕭亦然的胸口,由衷讚道:“我們小白果然好出息!好誌氣!小陛下他想讓我勸什麼?勸小白不要去修雍史,去做個能升內閣的大官嗎?”

“不然呢?”

袁征不解地眨眨眼睛:“小白說過往世家用瓊華宴堵天下學子的嘴,出了許多李尚書那樣的牆頭草,所以王爺和陸判官的名聲才這樣差,但他既然讀聖賢書,便要立誌做你們的身後名,史官下筆判的,是千秋萬代的公道。

這是小白的誌向,我不想攔著他,而且……我覺得他說的很對。”

蕭亦然沉默了片刻,方才道:“那你便把這句話,寫到回信上罷。”

袁征撓了撓頭:“小陛下和陸叔會不會打我?”

“……也許會。”

袁征轉向北邊一望千裏的山河,低下頭:“要是周圍親近的人,一個支持他的都沒有,那小白他得多難過?”

蕭亦然神色幾變,輕歎口氣。

他半晌沒說話,將沈玥的信折好,塞進懷裏,回頭撇了一眼袁征那副沒出息的樣,一刀柄拍在他的肩上:“就你是個會體貼人的!去把地圖掛起來,回營議事!”

蕭亦然抱著刀,冷冷地瞧著掛在營帳口的二位提督,袁征撩簾進去時還不忘一人給上一腳。

蘇宏達頭上迸出青筋,他的隱忍已到了極限,怒道:“士可殺,不可辱……我等當日好酒好宴,可半點不曾虧待——!”

喝罵聲戛然而止。

“士既然可殺……本王就全了你的心願,如何?”蕭亦然刀鋒出鞘,橫刀末端的尖口就頂在他的咽喉處,再多說半個字,當場便要身首異處。

若說先前綁了人是為了給袁征出氣,在收到中州的來信後,他便是當真動了殺心。

中州形勢落了下風,他們腹背受敵,水師的兵馬再次也是兵,從背後捅一刀,足夠令他們傷筋動骨。

蕭亦然刀口橫切,手下用力。

蘇宏達半生戎馬,雖沒經過幾次大戰,但也曾經持刀進山剿過匪,斬殺過幾個倭人,自詡若非他生在江北這等太平地,手下若有鐵甲將,也能立功殺外敵,名震一方。

春日嬌陽,蘇宏達冷汗打濕了脊背,遍體生寒。

眼前這位殺神卻倏地扔了刀,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眾人尚在營中等著他發號施令,蕭亦然心中再大的火氣和焦灼,這會也隻能和著沈玥那封藏頭不露尾的信一並團了塞進胸口,穩住陣局。

可以確定的是,中州的情形決然沒有沈玥信中所說的那樣輕鬆。

他乘快船早到江北,但大軍南下少說也要半月,這半月裏中州究竟還能否撐的住,僅憑這三言兩語他也難以揣測。

蒙著眼睛的仗沒法打,何況他隻有兩千人,現在……還得分出一多半去拉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