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陸憶寒。”

……

饅頭米麵的香氣充斥著整條街,就著清晨的霧氣騰騰升起,待到新一輪的豔陽升起,將霧氣照化了,紛紛盤踞在各家各戶門口,饞得人夢囈流涎。

這日子過得倒是快,轉眼兩年已經過去了,有陸憶寒在的這些時日掌櫃也過得快活,雖然陸憶寒一開始看起來有點傻裏傻氣,同他說話也總是支支吾吾的,但熟絡以後跟尋常小孩沒什麼兩樣,腿腳也利索,年輕人幹活就是麻溜。

“誒,張嬸,這麼早又來取藥啦。”掌櫃停下打著算盤的手,從一旁拎起包好的藥遞去,一邊揉了一把牽著張嬸菜籃子的小姑娘的腦袋。

陸憶寒這小子天還沒亮明白就起床了,對麵菜場的雞見了都自慚形穢,藥鋪裏裏外外都打掃得幹幹淨淨,若不是他說以前是跟著他爹采藥營生,他都要以為這小家夥是專門練的打雜,自從吃穿不少他的,個子蹭蹭長。

陸憶寒還在內屋辨認他自創的鬼畫符,掌櫃平時也忙,加上最近上麵管得嚴,沒時間教陸憶寒識字。如今不但定期要報備藥材的各路來源,稅收也比往年高了不少,陸憶寒也就識得幾個大字,若是讓他照著藥方抓藥,那些個字根本不管夠,於是陸憶寒就琢磨著自己畫符配對,倒還確實有點用。

隔壁是家客棧,從早上起就吵得很,掌櫃忙著清點賬目沒去多看,側過身問道:“張嬸啊,隔壁啥事啊,從早上吵到現在都沒停過。”

張嬸熟練地把籃子裏的菜撥開,留出空把藥擱進了籃子裏,眼皮一掀陰陽怪氣道:“不是說咱附近鬧妖怪死了十幾口人嘛,讓外頭那些人聽了去,路過打尖住店的人都少了,沒人來就沒錢賺唄,欠的稅交不上,官府裏就喊了人去砸場子。”

話音剛落,就聽一人大叫,背著個人跨步衝進了門。

“劉大夫!要出人命了,您快給看看!”那精瘦黢黑的小夥放下背後的人,陸憶寒聞聲也放下手中的紙筆匆匆趕到前廳。

掌櫃撩起袖子,見那傷患腹部還泊泊往外冒血,那拉開的大口子一眼便看得出來是利器所傷,扭頭對陸憶寒嗬道:“小陸,去拿酒!”

陸憶寒馬不停蹄地去櫃房端來酒和濕帕,還未行至床前,冷不防地就被人從身側踹翻在地,砸碎了壇子,酒也撒了一地。

“你們幹什麼!”掌櫃被兩個人高馬大的佩劍捕役架了起來,眼看床上的人口唇蒼白,已經毫無血色,掌櫃想使一記“金蟬脫殼”擺脫那兩人的桎梏,但肩上若有千斤重,雙手被反剪在身後,動彈不得。

“都帶走!”

張嬸帶著她的孫女早就跑的沒影了,陸憶寒抬頭對上那號令的“匪頭”,猛地爬起來朝他撲過去,迎麵卻是一柄鋥亮的鐵劍,劍鋒閃著耀武揚威的囂張。

陸憶寒心中怕死的勁頓時占了上風,愣是沒敢上前半步。

“頭,這……小兔崽子帶走嗎?”身後一名捕役見捕頭遲遲不歸,以為落下了東西,返身而去,卻看到了陸憶寒那雙紅瞳。

陸憶寒咬著後牙槽,死死瞪著捕頭,後者盯著他的眼睛許久,嗤笑一聲,放下了劍。

陸憶寒見此良機,繞過捕頭衝向掌櫃,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往回拉,好像隻要不跨出店門檻就無事發生一樣。

掌櫃本還尋著各種機會上躥下跳,對著左右亂踢腳,忽然感覺有誰使勁拽著他袖子不撒手,回過頭卻見陸憶寒癟著小臉,五官扭成一團,小手倔強地攥著他的袍子,攥得指尖泛白,掌櫃再有什麼反抗的想法都在這一刻偃旗息鼓。

“你在這裏好好待著,等我回來。”

陸憶寒眼前寒光一閃,手中的衣角斷作一截破布,那些官吏就這樣將藥鋪裏的人連拖帶拽全給押走了,留下陸憶寒恍惚著神情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