覷的。
葉與也不客氣,專挑白辰跟江洛熙看準的菜,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占先機,算無遺策。
兩人自知理虧,不敢在飯桌上造次,隻得乖乖去挑那一盤綠的。
掌櫃的倒是明眼人,主動夾了幾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擱進兩個孩子碗裏,兩人投以感激涕零的目光,勉勉強強吃完了這頓飯。
“掌櫃,你知道‘趙府’嗎?離這大概四五裏路的那個。”葉與放下碗筷,碗裏的飯吃得幹幹淨淨,連一粒米都沒剩。
掌櫃收拾著桌上的殘局,仔細回想著:“啊,趙府啊,知道,原來是我們這一帶最有錢的地主,但是聽說前陣子府上出了好幾起命案,都是聽周圍大家夥抖嘴皮子說的,也沒真的見過。”掌櫃又苦笑,“出了這事,過路人寧願繞彎子走遠路也不肯上我們這來了,沒人來啊,大家夥都沒生意。”
“你們問這事幹嘛?難不成是府上有妖怪作祟?”掌櫃先前跟葉與好一番暢談,知道他們此行是來祛鬼怪的。
陸憶寒從一開始就格外文靜,隻是認真扒著碗裏的飯,唯有聽到“趙府”時渾身一震,而後又把整個臉埋進了飯碗裏。
掌櫃將陸憶寒這一反常理解為“怕生”,畢竟這小子跟他一塊獨處時巴不得長出兩張嘴,一張嘴負責吃飯,另一張嘴負責噴唾沫星子。
陸憶寒接過掌櫃手中的碗乖巧地蹬著兩條小短腿噠噠地去洗碗了。
他用絲瓜瓤蘸了水,抻著脖子,把碗內外搓的鋥亮,在水中泛起一圈圈漣漪。
忽的,在水中看見了自己的起伏的倒影,好像跟平常有些不同。
水花被他攪得四濺,他丟下那一碟瓷碗飛奔進掌櫃的屋子,抄起銅鏡對著自己的眼睛剔抽禿揣。銅鏡再不講究也要比那一池洗碗水實誠,他又仔細比對著顏色,反倒是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的紅瞳被隱去了!
肯定是那個黑衣服仙師幹的。
說了不稀罕的是他陸憶寒,受了好處的也是他陸憶寒,自己昨天還惡於對方的興師問罪,沒想到竟是會錯了意。陸憶寒揉了揉鼻子,突然覺得羞憤難當。
受了恩惠,陸憶寒也不再緊緊揪著心裏那些對於趙府的疙瘩。他是聽到了的,那黑衣仙師帶著兩人興許是要去趙府驅邪。
掌櫃敲了敲門,喚醒了捧著鏡子發呆的陸憶寒。
“終於發現啦?”掌櫃的嘴彎成一道弧,全身上下的線條都那麼柔和。
陸憶寒突然明白了掌櫃特地放自己一天假的用意,差點又要巴巴走過去拽起掌櫃的衣角道謝,但是又想起掌櫃總嫌他“秀氣”,故而矜持地扭捏道:“我早就發現了,隻不過剛剛才想起來看而已。”
哪知掌櫃長歎一口氣,悵然答道:“我原本還以為你得了好,會加倍勤快地給我幹活呢,可惜了我那壇好酒啊。”說著,轉身要走。
“噗呼。”
掌櫃被陸憶寒從身後抱住——雖然陸憶寒這小身板壓根環不住掌櫃半麵。他將腦袋埋進掌櫃的衣服布料裏,悶聲悶氣說道:“謝謝……”
最後一次了,陸憶寒想,畢竟他才不是秀氣的女娃娃。
果不其然,掌櫃拽著他的手將他提溜到麵前,捏了一把他的小臉,笑著說:“女娃娃都沒你這麼別扭。”
……
夏季的夜來得遲,陸憶寒壯著膽子在自己門前徘徊了許久,這才敢敲開那扇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房門。
“進。”答者是葉與,在床上盤腿而坐,白辰則可憐兮兮蹲在角落,嘴裏不知道念叨著什麼。
陸憶寒推開門,跟葉與撞了對眼,不過這次他沒有撇開自己的目光,仍舊直直盯著葉與道:“仙師,你們是要去趙府除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