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意外地輕笑道:“想牽便牽,躲什麼?”

陸憶寒兩頰燒紅,盯著與師父相握的手,緊張得沁出一手汗,像隻呆頭鵝一樣任由葉與牽著走。

他在山上見過這般牽手的都是些親密的男女弟子,可不曾見過哪個長輩是這樣牽孩子的。

“修真界鮮少見到這樣張燈結彩的日子,平日裏不溫不火,想來是活得久了,連帶著性子也磨得激不起波瀾了,”葉與駐在一處停下了步子,“可為師不想你也將自己修成個冷麵無情的修士,行事穩重些當然好,但也別太拘著,天塌下來,為師替你頂著,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你便放開了去做。”

陸憶寒聽這話卻是另一番滋味,他想一輩子跟著師父,不傷天害理,也能放開了去做嗎?

葉與順著人聲鼎沸之處走去,踮起腳張望,一對舞獅翻騰,點地躍上樁陣,繡球被高高拋起,兩頭舞獅快步爭上前去。

前頭的人圍得水泄不通,葉與這個高個的都還得踮腳,陸憶寒更是隻能看到別人的後腦勺。

“想看?”葉與瞥向陸憶寒。

陸憶寒本來聽個響也就滿足了,正欲拒絕,又憶起方才葉與說不必拘著,旋即又改了口。

“想。”

一聲落下,陸憶寒便離了地,白雪悄然出現在他腳下,葉與提起他的領子好讓他站穩,二人禦劍在空中尋了個好席位,隨著繡球的起落,白雪也承著二人一同追逐。

舞獅人見狀,抬頭看去,操縱著獅頭呆呆地眨了眨眼,似是癡愣住了,以為這是來搭戲的,待繡球落下後用腦袋一拱,繡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入陸憶寒懷中。

“好!好——好!!”台下一陣歡呼喝彩。

陸憶寒抱著繡球手足無措地看向葉與,葉與抿唇揚了揚下頜,示意他再拋回去便是。

陸憶寒這才放心,將繡球輕輕拋下,就在繡球脫手的那一瞬,一束漆黑的枝條自繡球表麵生出,眨眼間便將將繡球團成木編球,側枝生出了細密的點點火紅。

舞獅未來得及細想,見繡球落下便躍上前去奪,繡球又被頂到了上空。刹那間,萬般風華綻開,紅梅花層層疊疊開滿了整個繡球,花瓣如雨,每一瓣又綻出新的骨朵來,紛紛揚揚落下。

眾人驚呼,洋溢在這場姹紫嫣紅的紅梅花雨中,舞獅人也卸下裝扮,抬手去接這熱烈的紅梅花瓣,回過神再望向空中,哪裏還有那二人的影子。

葉與帶著陸憶寒落在了巷尾,陸憶寒還沉浸在那場紅梅花雨中,咧開的嘴角都還合不攏,連連驚歎:“好厲害!好漂亮的梅花!師父怎麼做到的?!”

“幻術罷了,若你能參透簌雪劍法第二式,這種雕蟲小技自然也不在話下。”葉與見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活潑,趁熱打鐵,變術法似的從衣襟裏掏出一串晶瑩的糖葫蘆來遞給他。

陸憶寒揚眉,心中雀躍全部寫在了臉上,伸手接過了糖葫蘆。

“辟穀不可荒廢,但偶爾滿足一下口腹之欲還是可以的,若是喜歡吃,也不用特地背著為師去求你白師兄。”

“知、知道了……”原來這年自己在山上幹的事師父都看在眼裏,陸憶寒羞赧不已,抓著糖葫蘆也不好意思下口,忽而又想起來個五年前他就想知道的問題:“師父,你把糖葫蘆藏在衣服裏不會把衣服黏住嗎?”

葉與挑眉,從衣襟裏揣出個雪白的乾坤袋來,束口繡著藏藍的雲紋,看上去品階也不低,他笑道:“這是為師一位友人的惠贈,為師不愛把它掛在腰上,總嫌它累贅,收在胸口正好,也不容易遭人惦記。”

陸憶寒噗嗤笑出聲來,笑得開懷。

葉與也不知自己是戳了他哪方笑穴,以至於他對著自己的寶貝乾坤袋笑個不停,聳聳肩又將乾坤袋收進了衣襟,抬腳便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