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與抓起那染血的的衣角在手中揉捏,手心黏附了一層新鮮的血跡,一股刺鼻的酸澀味熏得他頭痛,可他不敢再停歇,循著地上魔獸的屍身快步前去。

他越向前越是覺得重心不穩,他雙目逐漸渙散,一個趔趄就要栽向前去,恍然間卻又一頭紮進了鬆軟的床榻上。

葉與眯起眼仰首凝視著壓在頭頂的黑暗,他隻能堪堪瞧出一個朦朧的輪廓,便緊緊攥著那團血紅的衣袍揣在懷裏掖了掖,黏膩著嗓音問道:“……你是…誰?”

眼看葉與又要往後傾去,陸憶寒急急靠過身去攬住他的腰,方一接近,葉與懷裏那團衣物就散出古怪的味道,陸憶寒旋即斂息閉氣,硬是扯著那套外袍丟了出去。

“師父?我是從安,你聽得見嗎?”陸憶寒憂心如焚地輕拍著葉與的肩,葉與站也站不穩,東倒西歪的也不知是在點頭還是搖頭,急得陸憶寒一連甩了四五個清心訣劈頭蓋臉地砸在葉與身上。

“哪個不長眼的要壞我好事?”四麵八方傳來陣陣令人眩暈的魔音,葉與剛清明幾分又癱在陸憶寒肩頭。

陸憶寒天生對魔氣有抗性,因此不受這魔音蠱惑,抽出歸葉以作攻勢,他忿然道:“是誰躲在暗處?出來!”

“哈哈哈哈……出來?這可是你說的。”那魔音落下,林間愈發嘈雜,金器碰擦聲與尖細嬉笑聲糅雜成一團,逐步向陸憶寒和葉與二人逼近。

魔氣紛紛落下,化作數百道人影布下天羅地網,從中走來一位的魔族男子,他左眼下有一束宛若藤蔓的赤色魔紋,細長的雙耳上垂下點點珠光,暗紫輕紗下隻有一身涼快的短衫,隻是手中那巨大的雙錘襯得這魔族了無美意。

他一手托著自己的下頜忸怩作態,軒軒自得道:“小郎君你來晚了,他中了我的鶴年醉香,縱然酒量如海,也敵不過這烈香哈哈哈……”

陸憶寒垂眸沉思片刻,約摸猜出了葉與中的不是毒,而是烈酒製成的香,於是摟著葉與腰的那隻手又緊了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遭,伺機而動。

“真可惜啊,”那魔族男子手指纏著自己微卷的長發,打量著葉與的容貌歎息道,“這麼漂亮的臉蛋隻能殺掉真是太可惜了,若不是尊上下令,我還真想讓你們都陪陪我。”

他紅瞳微動,抬手一落,邪笑道:“殺。”

倏忽間,魔族傾巢而出,他們無一人在幻神期以下,相當於百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合攻,陸憶寒一個帶著拖油瓶的築基修士根本無力招架。

他一咬牙,側身閃過從麵前擲來的長槍,回身踢翻槍頭,掃退一旁蜂擁而至的魔修,為自己爭到幾分時機,他隨即拋出歸葉懸在空中,打橫抱起了葉與躍身而上。

那群魔族又豈會因他這雕蟲小技而敗退,一女子彈出自己的骨鏈栓住歸葉的劍柄牽製住二人,陸憶寒發現腳底下的長劍不再動彈卻為時已晚,數名劍修自地麵悠悠飛起,他們的紅瞳閃爍著血光,朝陸憶寒猛衝而來。

腳底下是煉獄,四麵八方是渴血的利器,懷裏的葉與也還醉著,他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原地待命是死,縱身一躍也是死,自己橫豎都是死,能不能至少保住師父?

“噗呲——”一柄彎刀紮進他的後背,銳痛陡生,不等另一杆長刀削他腦袋,他便懷抱著葉與縱身躍下,而下麵一列明晃晃的銀光早已虎視眈眈對準了這甕中之鱉,將矛頭對準陸憶寒,意欲將二人都戳成篩子。

陸憶寒一手掩住葉與的腦袋,將人死死護在懷中,視死如歸地閉上了眼,灼如烈火的魔氣侵染皮膚,他稍有不適,便聽一聲爆裂炸得他鼓膜生疼,熟悉的靈氣彌散開來,他忽覺自己眉心滾燙,忙不迭睜開眼,就見那群魔修被震暈在地,噴了好大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