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兒子,剛升上高中,在家鬧著要退學。
程家老太太有一句名言——
天下父母疼小兒,疼兒不讓兒知道。
那是因為程旅長是家裏最小的兒子,長輩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什麼擔子都讓他扛。
董晶梅心疼丈夫,對小兒子更是百般疼愛,等探親時還要說一嘴老太太的名言,給她心裏添堵。
小兒子一鬧,她立馬拍板同意給他買一輛自行車,這傳回去,老太太要氣得昏頭。
自行車不好買,有了票還不一定管用,到處都缺貨呢。這回好不容易等到車子往海島運,居然被搶了先,等董晶梅回來,也得氣昏頭。
“晶梅姐應該快回來了吧?”劉麗薇問。
“說是初三回來。”楊團長媳婦說,“就這兩天的事。”
劉麗薇聞言就樂了。
現在就等著董晶梅回來,給寧蕎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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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很依依不舍,但寧蕎確實不能累著,被江珩提醒了兩次之後,終於騎車回家。
家裏靜悄悄的。
難得現在可以和她待在一起,難得今晚的氣氛出奇和諧。
江珩記得寧陽的叮囑,過去寧蕎在娘家每晚都要喝一杯牛奶。他從五鬥櫃上拿了奶粉,又找出一個搪瓷杯,用勺子將奶粉盛進杯子裏。
熱水衝進杯裏,輕輕攪拌,奶香濃鬱。
“等會再喝。”江珩說。
“給我的?”寧蕎懵懵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還有點燙。”
江珩隨手拿了桌上江果果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蒲扇,對著杯口輕輕地扇風。
他神色專注,低垂著眼簾,睫毛很長,收斂了平日裏的淩厲。
騰騰熱氣被吹散了些。
在寧蕎的印象中,江珩全然不懂體貼。
可短短幾天的相處,她開始懷疑,也許那是為了襯托原男主的溫柔細膩,才故意略去對照組一家相處的細節。畢竟,原劇情也試過特意深入描寫三個孩子有多頑劣,卻將他們心底的委屈和遭受過的苦難一筆帶過。
寧蕎走近了些,坐在他旁邊:“我來吧。”
江珩回頭。
他們離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清冽的呼吸。
寧蕎立馬與他保持距離,小手勾著搪瓷杯的把手,輕輕拉了過來。
現在不早了,三個小孩還沒有回來。
看江珩的神色,這大概是常態。
“要不要我去催一下吧?”寧蕎問。
“讓他們再玩會兒。”
江珩享受這片刻的寧靜,難得破例。
話題一轉,趁著這當下,寧蕎隨口問起最不危險的話題。
有關於他弟弟妹妹的事。
照她這些天看來,兩個弟弟很怕江珩,江果果要好一些,畢竟年紀最小,但在玩得最盡興時見到大哥,也是一副恨不得躲起來的小慫樣。
“剛到海島的時候,江源不太說話。他比江奇大一歲,進的不是同一個班級。過了很長時間,才終於和同學正常交流。”江珩說。
其實上輩子,江源來海島之初,也不愛說話。
與江珩不同,母親離開時,江源剛到知事記事的年紀,他的性格本來就比江奇要細膩敏[gǎn]一些,最開始那些個日日夜夜,每晚都捧著母親的照片看,哭到睡著。後來爺爺將那些照片收起來,不讓他看,而江源也慢慢地,很少說話。
長大一些,江源從不會主動提起母親,當發覺江果果仍對媽媽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時,他會無情地說出真相,一遍又一遍。兄妹倆為此經常吵架,可在這件事上,江珩同樣被傷害過,沒有任何發言權。
上一世,是寧蕎的出現,使得江源改變。
從一開始故意與小嫂子作對,到終於感受到溫暖,放下警惕,是一個極其艱難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