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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天,我死去了。
——也不能這樣說吧。
如果在那一天的我已經死去了,那麼存活至今的我,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水珠從肩膀上低落,順手拿起毛巾擦幹米白色的頭發,裹著浴袍住在酒店裏的女人點燃了一支煙,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米白色的頭發、同色的眉毛、睫毛、灰白色眼睛、因為長時間日曬雨淋而顯出小麥色的肌膚。
川端秋子抽了一口煙,吐出了一個煙圈,頹喪的推開浴室的門。
手機還在響著,不屈不撓的似乎在她接電話之前,都不打算停下來,秋子斜過眼看著那個不停震動的小機械,過了一會才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喂?”接電話的時候,聲音已經帶著一些不耐煩了。
“……”電話那頭明顯沒想到她現在是脾氣不好的狀態,頓了一下才回複道,“這麼久才接電話,心情不好到工資也不想要了嗎?”雖然如此,卻還是能聽出來對方是帶著開玩笑的語氣的,足以見得電話那頭是足夠熟悉的人。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是足夠熟悉的人,也不會打電話給她的私人號碼吧。
“安吾,不是跟你說了工資直接打到賬戶上去嗎。”
剛剛完成任務的川端秋子躺在床上,把手背放在額頭,“拜托了這三個月別再給我工作了啊。——不,我不會正式加入你們的,漲工資都沒用。”
“持續兩年的保衛工作也真是辛苦了。”好在名為阪口安吾的男人似乎是個通情達理的聯係人,“如果打算委托你工作的話,我也不會打私人手機好嗎了不是嗎?”
“所以呢?”秋子伸腿坐起來,“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隻是告訴你,給你準備的臨時身份和資料都準備好了,接下來三個月,好好放鬆吧。”
聽到這裏的時候,秋子的臉上才算是露出了一點笑意,“辛苦你了。”
“哼,這些事情我早就習慣了。”對方在聽到她這句客套話之後,十分傲嬌的哼了一聲,並且表示這種工作他早就已經駕輕就熟,“話說回來,三個月的假期你打算怎麼過?兩年多沒有回日本,需要我請假一天帶你兜兜橫濱嗎?”
這對於幾乎可以說是社畜的阪口安吾嘴裏說出來的話,實在是很親近的一種表現了——你比工作重要那麼一點點。
這大概就是他想表現出來的隱藏台詞吧。
“嘁。”在電話這頭的川端秋子終於笑出了聲。
“你剛剛‘嘁’了吧!不要以為我沒有聽見啊!”安吾吐槽道,“反正按照你的性格,肯定是開著車子做三個月的全國環遊吧。”
“誒,請務必請假一天帶我在闊別了兩年的城市裏好好逛一逛。”秋子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打開了酒店的電視,正好新聞正在播放某處倉庫發生槍戰,“啊,闊別兩年這個城市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平’啊。”
港口黑手黨那群家夥幹的吧……槍戰和屠殺,真是粗暴的風格啊。
“那就這麼說定……嗯,到時候再給你打電話吧。”對方似乎臨時又接到了什麼工作,匆匆忙忙的把電話給掛掉了。
秋子一臉無聊的看了一會付費節目,然後把電視關掉了,整個人重重的砸在了床上,伸展開四肢,“改天去伊勢吃個龍蝦吧。”她這樣嘟囔著,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錯過了早餐時間,於是幹脆沒有吃早飯空著肚子走進了樓下 拉麵店,看了看上麵掛著的“鐵人三項挑戰賽”挑起了眉。
“半個小時內吃完一碗特大男子漢拉麵啊……”秋子把目光放在了那碗拉麵上,這個量還真是……巨大啊,完全是一座小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