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

“這東西你從哪裏來的?它怎麼會在你的手上?”短暫的呆滯過後,付明輕一把抓住了裴燁的雙肩。

裴燁沒有阻止他這激動之下的舉動,緩緩的開口:“數日之前,我們夜穿雲霧穀入姑蘇地界,途中遇見一夥黑衣刺客,幾番打鬥下來,那些刺客皆被斬殺,就在我們以為危機解除之時,事發場地周圍的草叢中突然竄出一個年輕男人,那人神誌不清,但是戰鬥力驚人,和我們上次在城中那處別院中見到的十數個灰衣人一樣……而這玉墜,便是從那人身上得來的。”

付明輕聽到這裏,身子無可抑製的顫唞了起來,擎著裴燁肩膀的雙手越收越緊,幾乎要嵌入對方的皮肉之中,“是我大哥,他……你見過他,那他後來人呢,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裴燁垂了垂眼,興許是被對方激烈的情緒感染,心中也漸漸變得不再平靜,然而卻還是道:“付兄你……節哀。”

其實他多希望這真的是個誤會,可是前有付明輕對那男子的描述,後有這麒麟玉墜為證,事實擺在眼前,叫他如何不信。

“節哀?”付明輕神情恍惚了一下,接著連連的搖頭,仿佛急於否認一般,“不,這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錯了,我大哥他怎麼會,怎麼會……一定是你弄錯了!”

濃烈的哀慟之氣在男子周身快速的彌散開來,失去親人的痛苦,裴燁前世不知嚐過多少次,那種痛徹心扉的感受,他如何能不知道,因而此時就愈發覺得感同身受,可是理解歸理解,卻仍舊不知道如何安慰對方,想了想,他伸手落在了對方的肩上。

付明輕這人平日裏幾乎熱情似火,可此刻情緒爆發,卻顯出與之不符的平靜,他喃喃的說了幾句之後,就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從裴燁的角度看去,隻見他微垂頭顱,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也看不清麵上是何神情。

付明輕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動作,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袖重重的抹了一把臉,從扶欄邊的木座上站了起來。

天宮向來不識人世愁苦,在這樣的時刻,頭頂那一輪月反倒愈加明亮起來,仿佛恨不能照的這世間所有傷痛無所遁形一般。

皎皎月光下,男人淚眼模糊的一張臉猝不及防撞進裴燁眼中,他方才驚覺在這長久的沉寂之中,對方竟是無聲的哭了一場。

“付……”付明輕走了幾步,身形一晃,直直的往地上栽倒去,裴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卻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瓷響。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巧,裴燁聞聲抬頭,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廊下立著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迎上對方眼中那狀似傷心與不可思議的神情,裴燁心中猝起了幾絲慌亂。

這莫名其妙的情緒,很快被他丟開了,裴燁緊了緊手上扶著的人,揚高了幾分音量道:“怎麼還沒睡嗎?”

白衣清俊的少年,視線幽幽落在裴燁置於男子腰間的大手上,月色之下的身形僵成了霜降後的青竹。

加上上回在客棧中,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他怎了了?”晏江引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他……遇到些事情,”裴燁低頭看了精神恍惚的付明輕一眼,“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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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這樣啊,那你送他回去休息吧。”

裴燁終於察覺到了少年情緒的異樣,不由擔心的問了句:“是睡不著嗎?你這是要去哪裏?”

“不是,”晏江引語氣淡淡的否認,“不過起夜罷了。”

裴燁聞言再不好多問,低聲囑咐了兩句,便扶著心神大創的付明輕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