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老三的麵跑到賬房去交待了些事情之後,等去通知錦衣衛護衛團過來接自己的人回來之後,何協一行便打馬直穿北京城來到了南城兵馬司衙門。
兵馬司指揮使薛山今天也在,雖說也是個勳臣子弟,但畢竟年歲大了,還頗有些看不慣何協過去的做派,想來仇威也跟他說起過自己在這羈押戚大個兒的事情,所以一見到何協過來,便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趕緊交待放人。
“對不住戚兄——”對麵這少年十七歲,算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上一歲,但出於對這家夥名字的敬畏,何協還是叫了一聲戚兄。
原本一臉憤怒的戚繼光顯然是認識自己的,隻是一來絕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尊貴到這樣的地步,二來也絕不會想到一個身家如此高貴的少年會到這種地方來,所以,神色間的變化是很明顯的。何協裝作沒看到,很習慣的紅了眼睛鑽進了號子,也不顧忌自己身上的袍服弄髒,很沒架子的蹲在戚繼光麵前,低聲下氣的認錯道:“叫戚兄受苦了,不是小弟不掛念著兄長,實在是。。。”一副難言之隱的模樣。
這時候安排好了的,領他過來的薛山以及仇威很光棍的說些認錯的話,何協也假意代他們辨白了幾句,總歸。。。所有的賬,便先算在蔣家的頭上吧。誰叫蔣家如今風光呢,玉田伯蔣輪,那可是當今萬歲的親舅舅。
想來也是知道自己的對頭不好惹吧,又或者是這些天的牢獄生活已經將這位傲氣的年輕人的傲氣磨去了不少,總之戚繼光並沒有像何協擔心的那樣受了委屈拿拿架子,又或者因為對自己的那救命之恩,自己如今身份又大變而去要求自己代他出頭。
眼下,他的目的很簡單——完成他進京的本來目的——去兵部武選司辦手續,繼承他老爹戚景通讓給他的世襲山東登州衛指揮僉事的職務。
但。。。早已將一切安排的好好的何協哪裏會由得這麼個人從自己的指縫中溜走?
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那啥那啥。。。我這是代天先把他的棱角磨磨平。。。陪他洗了個澡,換了身新衣服,用過了酒飯,在陪著他去路途並不怎麼遠的兵部衙門的路上,何協這樣寬慰著自己不安的心。
“小公爺這些日子,想來也算是不易吧?這些日子戚某也偶爾會猜想您的身份,但還真是沒想到您。。。”戚繼光的問話將何協從不安中拉了回來。
那是自然。看對方的眼光閃爍,何協便知道對方不是個笨人,自己這一段時間把他撂在南城兵馬司號子裏,和今天故作猶豫的姿態,對方很容易想到自己這些天應該是騰不出手來去管他。自己的安排起了作用,何協還是很欣慰的。
“那幫匪人的事情,想必已經平定了吧?”不錯,話比以前多多了,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是上回那種輕蔑的姿態了。話說那地方還真能改造一個人。
何協搖了搖頭,苦笑了笑道:“也還是怨我自個兒,家裏頭都以為是我自個兒招的那幫人演一出苦肉計呢。”對於這位戚小爺,既然決定了要收攏他,該說的就不能瞞著他。
“那。。。戚某大概也能猜得到小公爺近來在忙些什麼了。小公爺當初說不知道自己是誰,想來也是有所苦衷的。”
有些局促,何協臉上微微顯現出一些發燙的跡象,趕緊的歎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苦衷自然是有的,隻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戚兄還是不要問了吧。有些事情。。。唉,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一句三歎,無奈之色十足,當然是能夠博得對方的理解的。何協邊說著話,真誠的看了一眼戚繼光。老戚啊老戚,有今天這番話鋪墊著,將來某一天再跟你說些什麼,又或者做些什麼比較叫人不齒的事情諸如對付親兄弟的時候,你也能多一份理解吧?
“那便不問了——”戚繼光真誠的一抱拳道:“戚某如今隻有一個心願,懇請小公爺將來一定幫忙。”
“襲職?好說好說——”何協一麵打著保票,一麵暗自否定著,好說才怪呢。你好說回山東去了,那一隊人馬誰來給我帶?雖說咱老爹叔叔手下也不是沒有高人,但。。。誰叫你底子清白,身手不凡,跟咱又有過命的交情呢?偶奶油,能伴我取西經。。。偶奶油。。。
“不是,我要殺了蔣武!”看著戚繼光咬牙切齒的樣子,何協嚇了一跳。這蔣家小哥到底怎麼欺負眼前這位牛人了?居然讓戚老哥發這樣的狠?蔣武便是通過仇威安排去故意招惹戚繼光惹他發火被暴打了一頓的那位紈絝子弟,要沒人家老蔣幫忙,南城兵馬司還沒由頭抓人呢!但。。。老蔣幫了自己這忙,卻真的開罪了這位爺們,這要打要殺的,何協一時間還真不敢往下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