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快便走出了這片林子。
這裏已是龐隆城邊緣地區,原本建造著一些工廠和簡陋的小樓房,現在那些房屋都已成了廢墟,馬路也被炸得坑坑窪窪,橫倒著一些電線杆。
季聽抬腳想要跨過一根電線杆,卻發現戚灼停下了腳步,便將抬起的腳收了回來。
“哥哥。”
“噓……”
戚灼這樣一臉嚴肅地噓,就代表著危險來臨,季聽立即嚇得一動不動,僵著身體,隻轉動著眼珠左右看。
戚灼扯著他躲到旁邊一堆廢墟後,探出了半個腦袋,季聽這裏被擋住,隻能豎起耳朵聽。
戚灼看見前方那些殘垣斷壁之間,碎磚瓦礫之上,有著不少移動的身影。他們身形沒有走路時應有的起伏,像是平行漂浮的鬼影,一看就是用觸手行進的螅人。
“啊——”
某處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慘叫,接著便是驚恐的迭聲求饒:“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不想死,求求你們……”
戚灼盯著聲音方向,看見兩名螅人從一棟廢墟裏拖出來一個人。
那是個身形壯碩的中年男人,全身發軟地往地上墜,卻被一條觸手給卷住腰,拖著往前走。
“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誰來救救我,誰救救我……”
男人應該反抗過,全身都是泥土,聲音已經變得嘶啞,痛苦而絕望。戚灼猛地縮回頭,肩靠著一塊水泥板,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他感覺到緊貼著自己大腿的季聽在發抖,垂下頭,看見小孩兒一臉煞白地望著他,一雙眼裏滿是驚懼。
他抬手捂住季聽的兩隻耳朵,做口型道:“別聽。”
男人的嘶聲求饒中,兩道光束從天上射來,落在他們前方。戚灼又悄悄探出頭,看見一架黑色機甲緩緩降落,並打開了艙門。
艙門開啟的瞬間,數道或求饒或哭泣的聲音傳了出來。機甲太高,他看不到艙裏的情況,但光線泄落到地麵,可以看到一些半蹲著的人影。
兩條觸手從艙內伸出,垂到機甲半空。地麵上的兩名螅人卷起男人,合力將他送到半空,再由那兩條觸手接住卷進了機甲艙。
艙門關閉,將那些哭泣和哀嚎也一並關上,四周頓時沉寂。戚灼一直看著那架機甲騰空離開,兩名螅人也去向更遠的地方,這才鬆開捂住季聽耳朵的手,輕聲命令:“走!”
現在到處都是螅人,戚灼不敢就這樣進城,決定從城北的河裏走。他看了看牽著他的季聽,蹲下`身,下巴指了下自己肩膀。
季聽便倒在了他一側肩上。
戚灼背著狗蛋,兩手拎著箱子,肩膀上還掛著個季聽,在那些斷牆殘垣的遮掩下,從龐隆城邊緣朝著北邊走。
“剛才是有人被吃了嗎?”季聽突然問道。
戚灼機警地看著四周:“沒有。”
“那他後麵死了嗎?”
“沒有。”
“那他去哪兒了?”
“我沒看到,可能是逃走了吧。”
季聽有些驚喜地啊了一聲,聲音也變得輕鬆:“沒死哦,沒死。”
戚灼沒應聲,心裏卻想著那人其實死了也許更好。
他不知道螅人抓那麼多人做什麼,但他們的結果肯定比死亡更淒慘。
城邊緣雖然沒有了在地麵搜尋的螅人,但天上的機甲不少,四處都有光束在晃動。戚灼必須得提前看準下一個藏身點,並要算準時間,找準機會後才衝出去。
“老子,老子就像頭驢。”戚灼小跑到一堵矮牆後,氣喘籲籲地道:“我全身背了,起碼背了七十斤。”
“那我自己走吧。”季聽勉強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