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瞬間,戚灼連接扣下扳機,跟著槍聲一起發出嘶吼。他腎上腺素飆升到極致,充血的視網膜上跳躍著光點,看不清螅人被擊中了沒,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朝著自己開槍。
“啊啊啊啊——”
下一秒,戚灼突然感覺到身後一股強勁的吸力,接著身體懸空,像是被一隻大掌扯了後去。他閉上眼,在一陣天旋地轉後,耳邊的那些槍聲和慘叫聲盡數消失,隻聽見自己還在持續的的吼叫聲。
“啊啊——”
“哥哥,哥哥,哥哥!”
聽見季聽的聲音,戚灼才收住了聲,喘著粗氣睜開眼。卻驚詫地發現麵前沒有了螅人,也沒有了那條縫隙,四周隻有一片極致的漆黑。
“哥哥,這是在電梯後麵的房子嗎?為什麼房子裏是這樣啊?你看,你看我們腳下!”
季聽站在戚灼身旁扯他衣角,戚灼慢慢低下頭,看見腳下出現了一條熒光閃爍的光道,在一片漆黑裏延伸向遠方。
“這個房子好奇怪,不過我們可以藏在這兒。”季聽生怕被這房子外的螅人聽見,聲音壓得有些低。
“啊啊。”狗蛋也轉著頭在四處張望。
戚灼喃喃:“房子?”
他絕對不會認為這是什麼房子。
這裏安靜得出奇,聽不到半點外界聲音,四周的黑暗是他從未見過的濃黑,沒有透出絲毫光感。他仔細看腳下,發現他們踩著的地方並沒有實體,而是無數閃爍的細微光點,如同流動的星河將他們托在其上。
他慢慢蹲下`身,伸手去碰那光道,但整隻手卻從光道中穿過,感覺空無一物,掌心裏隻有一片虛空。
可他的雙腳卻能站在上麵,猶如踩在實地上。
這光道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他站起身後呆怔在原地,大腦宕機,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而他們三個現在又在哪裏。
“哥哥,剛才嚇死我了,好多螅人。”季聽卻沒有在意這些,隻抱住戚灼的腰,絮絮訴說剛才的經曆:“我聽到有人在叫我們上樓,但是電梯壞了,我就鑽洞。我還撿了一條棍子,要是螅人進來就打死它……隻是我的行李箱沒有帶上,還放在屋子裏的。”
戚灼似在聽季聽的話,目光卻看向遠方。
這條光道在黑暗中向前延伸,末端有一團亮光,極像是隧洞出口。
那是門嗎?
他考慮了下,覺得與其在這裏猜測,不如前去看看。
“走,我們往那頭走。”戚灼將粒子槍塞進後腰衣服裏,一手牽起季聽,一手拉上了育嬰箱。
戚灼走出一小段後回頭看,卻發現身後的光道已經消失,所有一切都歸於濃濃黑暗。
——這意味著他們隻能往前走,沒有後退的路。
不同於戚灼的忐忑和慌亂,季聽隻覺得很安心。他哪怕認為一牆之隔的地方就有螅人,但被戚灼牽著就沒有恐懼,甚至邊走邊好奇地觀察腳下的光道。
“哇,這個好好看啊,哇……”他小聲驚歎,見狗蛋隻左右轉頭,便指著腳底:“蛋蛋你看下麵,看前麵也可以,還是看下麵吧。”
“啊?”狗蛋一臉茫然。
“這裏,這裏。”季聽晃動手指,狗蛋的視線跟著他手指動,並將腦袋探出了育嬰箱。
小嬰兒在看見育嬰箱下方的熒光後,眼睛倏地瞪大,並探出上半身,伸出胖乎乎的胳膊去撈。
然後也不管撈沒撈著,趕緊將拳頭往嘴裏塞。
戚灼慢慢走在光道上,隻覺得這一切無比詭異,雖然暫時沒發現什麼危險,也高度警惕著。
季聽卻嘿嘿笑了兩聲:“哥哥你剛才在找我吧。”
“胡說。”戚灼心不在焉地回道。
“你好著急啊,喊我的時候就要哭了。”
“胡說。”
季聽甜絲絲地道:“你肯定是在找我。”
“別他媽胡說。”
季聽眼珠轉了轉:“那你沒有找我。”
戚灼卻道:“你說對了。”
季聽抱著他的胳膊撒嬌:“明明你在喊——狗崽子,狗崽子……我知道的,你才他媽的胡說。”又伸手在胸`前比心,“愛你。”
戚灼皺起了眉:“我之前說過什麼來著?不準你再說一句髒話。”
“知道了,要長到你這麼大才準說。”
“……長到我這麼大也不準。”
季聽撅了撅嘴,斜著眼睛看他,他隻得道:“好好好,我說話的時候也注意一點,行了吧?”
戚灼低頭看他,嫌棄地丟開他的手:“你怎麼這麼髒?”
“我髒嗎?”季聽低頭看自己,又得意地挺起腰,露出那條腰帶,“你看我好不好看?我又有王子衣服了,是陳姨送給我的……”
有了季聽在一旁說個不停,戚灼也就不再那麼緊張,甚至途中還停下,用水壺裏的熱水給狗蛋衝了瓶奶,等他喝完後再換尿片。
換尿片時,趴在戚灼腿上的狗蛋不斷去撈光點,不斷將空拳頭往嘴裏塞。季聽也發現了光道的奇妙,蹲在地上往下伸手,迷惑地問:“這是為什麼呀?為什麼我的手可以伸進去,但是腳踩不進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