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在家打打也就算了。
別人不能碰。
許時自知無望,囑咐道“那你早點回來。”
“好。”
許征傍晚回來的路上租了輛三輪,如今停在倉庫裏。
因為許時一直喊累,許征便租了,現在一看,用它來拉煤再好不過。
摸黑搬好足夠數量的煤,許征踩著輛小三輪往約定好的住址開去,她們兩家住在同一條街上,許征隻需跑一趟就行。
確認過門牌號後,許征敲響了院子的門。
敲門聲一響起,院子裏的狗就放聲大叫,叫得一聲比一聲凶,這家院子裏狗在叫,立刻帶動別家院子裏的狗跟著叫,接連不斷、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神不寧。
隨著一聲嗬斥,院門很快打開,來開門的是傍晚那位卷發婦人,許征露出個笑容,熱情道“我給您送煤來了。”
“啊,我想起來了。”她將院門徹底敞開,“快進來吧,煤放牆邊就行。”
“好。”許征開始從車上卸煤。
卷發婦人看他幹活,掛念道“你弟沒跟你一塊來啊?”
“他睡了。”三百個煤,許征一會兒就搬完了,他臨走前還不忘推銷,“要是好用,下回再來買啊,給您算便宜點。我們住臨遠街29號,就街頭那家。”
“行啊。”婦人將注意力放到許征身上,“我看你歲數也不大,還在上大學吧,暑假回家幫忙家裏做生意?”
“嗯。”許征懶得解釋,默認了。
許征現在,可謂是脫胎換骨。
長相還是前世那副長相,卻褪去了十八歲的那份毛躁,性子沉穩,帶著不屬於這份年紀的成熟,足以令人感到信任。
許征上輩子挺晚熟的。
從小過得順心,高三畢業那年一時衝動跑到礦上挖煤,吃盡不少苦頭,可就是憑著那股不服輸的勁咬牙忍了下來,每天累得筷子都拿不動,卻還是吃著沒什麼油水的飯菜。
直到後來事業上的打拚也一直跌跌撞撞,比別人多走了不少彎路。
這才從一個開朗陽光的少年成長為八麵玲瓏的煤老板。
即便這樣,他也沒能收獲什麼好結局。
事業陷入低穀,親情關係更是一塌糊塗,最後還死在他一直看不上的魏言手裏。
重活一次,許征想做的就是改變前世的命運。
上個大學,早日當上煤老板,還有,多看著點許時。
明明這麼黏糊乖巧的弟弟,怎麼會變成前世那個陰鬱暴躁的人呢?
許征回過神,同院子裏的人道別“那我先去送另一家了,不打擾您休息。”
“快去吧。”卷發婦人笑容和煦,看別人家的孩子,是越看越滿意。
送完了另一家,許征把車騎回倉庫裏,獨自向家中走去。
今晚月亮格外地圓,溫柔的熒色光輝緩緩灑在路邊的樹上,照亮了許征走的這條偏僻而寂靜的小路。
腳步踩在枯葉上的聲音十分清晰,除此之外,耳邊的蟲鳴也一直陪伴著他。
安靜而嘈雜。
啪的一聲脆響,許征已經拍死了胳膊上的第三隻蚊子。
他突然懷念起總喜歡跟在他身後的許時。
雖然煩,心卻是滿的。
前世他和許時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陌生?
貌似是大學之後。
許征離家兩年歸來,許時顯得比誰都高興,是第一個衝上來抱住他的人。
許征的回家,讓許時浪子回頭,收了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學習上,每天苦讀到深夜,在那段時間,體重急劇下降。
然而許時高考失利,最終隻夠得上大專分數線。
許征那時剛買下第一個礦,恰逢煤價瘋漲,讓許征體會了一把一夜暴富的滋味。
高考結束那天,許征還安慰許時來著,“沒事,你想上什麼學校,哥都能給你買進去。”
最後許征給學校捐了棟樓,讓許時進了當地最好的大學。
之後的許征變得很忙很忙。
每天應酬不斷,忙著交際,忙著送禮,成天圍著煤礦的事團團轉。
也正是從那時起,許征和許時的相處變得趨近於無。
許時給他打電話,兩人沒說兩句話許征就得去忙別的事。
漸漸地,許時不再給他打電話。
忙著賺錢的許征某一天突然回過頭來發現,許時變了。
變得隻會和他要錢。
變得每每留給許征一大堆爛攤子讓他收拾。
他都快忘了。
原來小時候的許時,是這樣的。
皮得煩人,卻又無比依賴他。
許征如今才發覺,這麼多年,他好像錯過了什麼。
一路上胡思亂想的許征逐漸走到家附近,許征踩著門口的樹,利落地翻牆進去。
許征一落地,發現許時正坐在小石桌旁眼巴巴地看著他。
許征嚇了一跳,輕聲問道“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