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公爵夫人(那位真公爵夫人)說話了。

「這場暴風雨太可怕了,不是嗎?」她愉快地說著,朝前走過來,別有深意地微微一笑(她在為福利機關和其他委員會工作時,發現這一微笑非常有用),「我想你們是和我們一樣被困住了?但科西嘉是個很棒的地方。我隻是今天上午才到。」

那名黑髮男子站了起來,公爵夫人優雅地笑笑,溜到了他的座位上。

那位白髮女士說話了。

「我們在這兒待了一星期了。」她說。

沙特衛先生吃了一驚。有誰聽過這聲音之後會忘記呢?它在石屋中迴響,充滿了感情,充滿了優美的傷感。

在他看來,她說了些美麗動聽、令人難忘、飽含深意的話。她的話是從心底裏說出來的。

他急忙悄悄對湯林森先生說了句話。

「那個戴眼鏡的男人是維斯先生,製作人,你知道。」

那位退休的印度法官正極其厭惡地看著維斯先生。

「他製作了什麼?」他問道,「孩子?」

「哦,天哪,不,」將維斯先生和如此粗魯的話語聯繫在一起,沙特衛先生感到震驚,「戲劇。」

「我覺得,」娜歐蜜說,「我要再出去一下。這兒太熱了。」

她的聲音有力又刺耳,沙特衛先生吃了一驚。看起來,她簡直是盲目地衝向門口,把湯林森先生推到一邊。但在門口她與鬼豔先生碰個正著,他擋住了她的去路。

「回去坐下。」他說。

他的聲音很有威嚴。她猶豫了片刻,然後服從了,令沙特衛先生驚訝。她在桌腳旁坐下,盡可能離其他人遠些。

沙特衛先生急忙向前,強拖住那位製片人說話。

「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他開始道,「我的名字是沙特衛。」

「當然記得!」一隻修長的、骨瘦如柴的手突然伸了出來,緊緊地握住了另一個人的手。「我親愛的老兄。想不到在這兒見到你,你一定認識納恩小姐吧?」

沙特衛先生一驚。怪不得那個聲音那麼熟悉。全英國有成千上萬的人們,都曾為那絕妙、充滿激情的嗓音所震顫。羅西娜‧納恩!全英國感情最豐富的女演員。沙特衛先生也曾為她著迷。沒有人能像她那樣表現角色,像她那樣刻畫入微。他一直認為她是一個有思想的女演員,一個能理解、進入到角色靈魂裏的演員。

他沒認出她,情有可原。羅西娜‧納恩的品味反覆無常。二十五年來她一直是金髮。去了一趟美國,頂了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回來,並開始認真研究悲劇。這個「法國女侯爵」的形象,是她最近的心血來潮。

「哦,對了,這是賈德先生,納恩小姐的丈夫。」維斯漫不經心地介紹了那名禿頭男子。

羅西娜‧納恩曾有過許多任丈夫,這事沙特衛先生是知道的。賈德先生顯然是最近的一任。

賈德先生正忙著從他身邊那個有蓋的大籃子裏取出東西。他對他的妻子說道:

「再來點鵝肝醬,親愛的?上一片沒有你喜歡的那麼厚。」

羅西娜‧納恩把她手裏的麵包交給他,一邊小聲說:

「亨利總是能想出最醉人的膳食。我向來把供應食物的工作交給他負責。」

「餵食動物,」賈德先生大聲笑說。他拍拍他妻子的肩膀。

「對她就好像對待一隻狗,」維斯先生憂鬱的嗓音在沙特衛先生耳邊輕聲說道。「為她切好食物。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