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
張夫人雖然對她很好,可是迎春知道自己是妾室所出,又清楚自己那個父親壓根不可能管顧她,從小就是小心翼翼,內斂安靜的性格。要她這麼大聲說話,可能還算是頭一回。
即便是如此,這聲音仍是小的。
如果不是允礽有些不耐,靠近了些要去捉賈珠的手腕,大抵還是聽不到的。
來看皇上?
那便是來看他的。
小太子下意識看向賈珠,隻見阿珠垂頭看著馬車上的裝潢,似乎此處有什麼值得他好生研究的東西,故而他細細地看上好幾遍,看了又看,怎麼都舍不得移開眼。
可他的耳根卻是紅了一大片,連帶著後脖頸往下,一路蔓延到領子裏去的衣裳,都好似被這紅暈給染開,燒紅了起來。
允礽心裏頭那點焦躁被眼前的阿珠驟然拂去,笑了起來,“原是如此,那是我的不是,原來阿珠是特地來看我的。”
迎春懵懂,想說不是來看你的,是來看皇上的。隻是大姐姐卻悄聲捂住了迎春的嘴巴,輕輕地說道:“迎春,莫要出聲。”
迎春便也是乖巧地不說話了。
賈珠強撐著羞赧,麵上正經地說道:“……你許久不曾回來,我想來城門口看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小太子胡亂地點頭,“阿珠說得不錯,但眼下,阿珠是要回去了?”
允礽看著他們一行人這個架勢,明知故問。
賈珠回頭看了眼馬車內的兩個姑娘家。
元春抿著嘴笑起來,歪著腦袋說道,“大哥哥不必看著我們,這身旁的下仆這般多,又有這麼多人看著呢,不會有人胡來的。大哥哥便快些去吧。”
迎春也茫然地感覺到,外頭那個大抵是大哥哥的朋友,便也軟乎乎地說道:“大哥哥,去。”她轉頭看著元春,乖巧地笑起來,“大姐姐,在。”
元春笑出聲來,“正是呢,我有家仆在,迎春妹妹有我在,大哥哥便放心罷!”
賈珠被兩位妹妹聯手趕下馬車,站在邊上還有點茫然,轉頭允礽的黑馬便緩緩地走到他的身旁,小太子朝著他伸手,“阿珠,快上來。”
賈珠微訝,“這不合規矩。”
允礽擰著眉頭,“哪裏來的規矩,說兩人不能合騎一匹馬?”
賈珠:“……”
倒是沒這樣荒唐的規矩。
可是兩個男子,一起騎馬算是什麼事呢?
賈珠有些猶豫,可是允礽已是不耐煩,身子往下一探,便抓住了賈珠的腰帶。賈珠被這猛然的外力帶起,心下一驚,忙卸掉了部分力氣,一腳蹬住邊上的馬車車廂,再翻身跟著小太子的力道上了馬,坐在太子的身前。
他們座下的小黑馬一動不動,甚至有些疲懶地甩了甩尾巴。
賈珠無奈又生氣,“倘若一個不小心,你提我不動,與我一起摔下去呢?”
小太子甩了甩手,平靜地說道:“那就與阿珠一起摔下去。”
賈珠驟覺不對,殿下似乎是有些不高興?
即便是在馬上,仍是試圖回頭看著允礽的臉色,可小太子卻是不給,而將一張昳麗好看的小臉壓在了賈珠的後背上,“……阿珠沒事。”
這呢喃到輕微的話,縱是賈珠感覺到太子說了什麼,卻是一點都聽不見,隻覺得後背發麻,有些奇怪。
他尷尬地說道:“……那,總歸是可以避免的事。”賈珠軟下聲音,也去抓著韁繩。
小太子正靠在賈珠的後背上,盯著他瘦削背脊上,那動作時微微突起的蝴蝶骨。
卻是牙狠狠地想咬上一口,也好消除心中這股從五台山蔓延至今的邪火。
但這般依偎裏,允礽也能感覺得到,賈珠的後心口處沒有任何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