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有些曖昧。

不會……

是不會將妻子看得比賈珠更重,還是不會嫌棄賈珠叨擾?

賈珠沒去細想,與太子辭別後,便轉身出了宮門。賈府的馬車正在外麵等候,見著自家大爺出來,趕忙將賈珠迎上馬車。

賈珠在馬車內安坐,不自覺地捉住自己的手腕,“家裏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郎秋笑著說道:“當真是什麼都瞞不住大爺,家裏的確算是來了喜事,二老爺升官啦!”

賈珠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扯出一個微笑,“你笑得這般高興,我要是再看不出來,那是瞎子。”

郎秋被賈珠埋汰了也笑嘻嘻的,“大爺,府上知道消息後,老太太都灑了不知多少筐銅錢了,對咱這府裏,這可是難得的喜事。”

賈府和其他苟延殘喘的權貴沒有任何差別,逐漸落寞的世家門第沒有了能支撐門楣的子弟,總是要走向末路。

可賈府苟到這一代,又有了新的希望,對他們而言,這無疑是激動的。

縱是之前郎秋再不喜歡二老爺,可賈政一旦得了勢,他也會高興。畢竟他們這些家生子都是與府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隻是他樂嗬了一會,卻發現賈珠的情緒,卻不如他想象中那般,不由得小心問道:“大爺,難道老爺這升官,存有問題嗎?”

賈珠正怔愣著,回過神來,便笑,“怎會?此事,是宮內便提前與我知會過,眼下不過塵埃落定,這才沒什麼感覺。”

郎秋驚訝地說道:“宮裏頭連這樣的事都會提前與大爺說過,那可真是……還挺看重大爺的。”

賈珠倚靠在車壁上,不由得點了點頭。

康煦帝待他的確不錯,有些待遇甚至直逼皇子。

他摩挲著手腕,緊繃的神經直到這個時候才緩緩放鬆下來,像是確認了安心之所,總算可以逃離那種危險的凝視。

即便過去這麼久,賈珠與太子接觸時,那種酥|麻的感覺還會時常困擾他。

係統曾說過,這是賈珠心理的問題。

可賈珠便是知道又能如何?

人要是能輕易改變自己的念想,就會總是做一些蠢事。

賈珠用後腦勺磕了磕車壁,歎息著想,“殿下可真是個惱人的大/麻煩……”可惱的是,經過這一番事,他所想的“逐漸遠離太子”計劃宣告破滅。

許是殿下覺得愧疚,閑著沒事時,他就會繞著賈珠轉悠,時不時拉著他說話,更是比從前還要親密——殿下似乎擔憂賈珠會因此遠離,比從前盯得還要緊——一方麵,賈珠能理解太子不願失去友人的想法,可另一方麵,他自己也煎熬得甚是痛苦。

賈珠輕輕撞了幾下,看向窗外。

還是等太子恢複正常後,再說罷。

等賈珠回到賈府後,府上自然還是一片喜悅,不管是管家還是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還有賈母跟前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大丫鬟笑吟吟地與他說話。

賈珠得知賈政剛回來,還未回到自己院子,便先行去了賈政的書房拜見。

正看到好些個被賈政養著的清客幕僚正在齊齊祝賀,帶看到主家的長子歸來,更是笑著與賈政說道,“政公,大公子可真是人中龍鳳,您實在是後繼有人啊。”

賈政正是誌得意滿之時,對從前之事,也少了幾分怨氣,捋著胡子大笑道:“珠兒的確是樣樣都好,唯獨一樁,便是性格也太軟綿了些。”

邊上的清客幕僚便又勸說起來,看起來頗為其樂融融,反倒是賈珠顯得有些突兀。

正在這時,寶玉也來了。

對比起賈珠在賈政這能得到的溫和,寶玉便是另外一種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