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隻是在想……”賈珠慢吞吞地說道,“近來,臣應當沒得罪過太子殿下。”
太子露出個幹巴巴的微笑。
“這和你做了什麼有關係嗎?”
賈珠沒有移動自己。
他沒有轉身,也沒有移開眼睛,他看著太子的眼神仍然是那種淡淡的平靜,沒有被太子剛才的話嚇到,但也沒有主動的姿態。
僅僅隻是,注視。
允礽猶豫的情緒隻出現過一瞬,最終還是沒壓製住,快速尖銳地說道:“既是你自己想聽的,那阿珠就需承擔這個後果,可莫要有任何退縮!”
…
暢春園內的景致和皇庭總是不同的,哪怕這宮人換來換去都是那些熟悉的麵孔,可是換了個地盤,一切好像顯得更加舒適了起來。
這也是康煦帝更喜歡留在暢春園的緣故。
初春時刻,到底還是冷的。
皇帝身居暢春園內,來自各地的情報都會彙聚到此處,再被分發給各處,和康煦帝在皇庭時沒有半點差別,隻是多了幾道步驟。
也許是因為太過安逸,也許是因為這些年,暢春園的防備都是一如既往,幾班輪換,不曾出事過,所以才叫他們一時疏忽……
出了差錯。
事情發生時,康煦帝正在書屋內獨酌。
正巧太子礙於一樁事要前往拜見康煦帝,這才正巧撞上了那個刺客,也撞見了他刺殺的意圖。
太子並沒有詳細描述他到底是什麼發現的,賈珠所知道的,就是他們搏鬥了一番,再加上當時刺客心慌意亂,恐懼頓生,被太子擊中了要害,失去了抵抗的力氣。
而那個時候,刺客知道自己已經無力為繼,便立刻咬牙自盡。
太子平靜地說道:“在他咬牙自盡的時候,孤雖發現了他的意圖,卻不能及時阻止他。所以孤在氣憤之下,割下了他的腦袋。”
賈珠微微蹙眉,但什麼話都沒說。
太子瞥了眼賈珠,見他神色不變,這才繼續說下去。
康煦帝險些遇到刺殺,盡管此事根本就沒成功,可如果不是僥幸遇到太子,這刺客還真的有可能出現在康煦帝的身邊,這如何不叫人心生擔憂?
皇帝在得知此事後勃然大怒,將負責此事的官員招來,而那時候,背著手站在康煦帝身後的太子並沒有怎麼將康煦帝和官員的話聽在耳邊。
“孤覺得,非常好。”允礽淡淡說道,“在孤殺了他的時候,孤隻覺得非常非常暢快,那就像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隻殺了一人是不夠的。
他還想,動手扼殺更多性命。
太子從來都知道夢境對自己的影響,他嗜血,喜好血氣的彌漫,也隱約知道,自己或許會渴望……
然因為從未嚐試過,所以太子能夠克製住那種衝動。
一國太子,要是個濫殺的瘋子,那也實在是太聳人聽聞。
允礽緩緩踱步,他說話時的神情,甚至都毫無波動,好像那一刻沉迷其中的人不是自己。
“孤覺得奇怪,可又不奇怪。那僅僅隻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感覺。”少年隨意揮了揮手,從前有些單薄的身體已經逐漸強壯起來,他的個頭超過了賈珠,連身材也不再是瘦弱的模樣,光是這麼瞧著,有時都不知到底是他年長,還是賈珠歲數更大些,“如同當初,孤親手割開那匹馬的喉嚨。”
是人,還是動物,是沒有分別的。
他割開人的喉嚨,就好像是在扼殺一隻動物。
賈珠聽著太子平靜的描述,那寂靜的殿宇內好似藏著一隻可怕的怪獸,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