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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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葉瀾,進揚州城後,她的眼睛就不夠用了。
大唐跟大安是完全不同的。
她在詩詞歌賦上不算精通,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二地的區別,隻能說同是集市,唐代的更加肅穆,大安的更加繁華。
大安的繁華是市景化的,而唐代,隻能說這是一個國際都市,深目高鼻,擁有金黃發絲的波斯人,與留著大胡子的粟特人比比皆是,可這些人不曾出現在東勝神洲過。
西域人有自己的信仰,他們不信修仙那一套。
這就導致葉瀾還是第一次看見粟特人,她以為這是什麼妖怪,還很驚訝,想不是說大唐對妖魔很不友好,幾乎被趕盡殺絕了,怎麼會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可她到底是高冷的劍修,哪怕疑惑,卻也不會直接說出來,隻是用眼睛緊盯那些粟特人。
當事人感受到如影隨形的視線,回頭一看,隻見一白衣飄飄的女子冷眼看向自己,他先是一愣,隨後友好致意。
倒是葉瀾有些不好意思,她想:這妖怪實在是非常講禮貌。
於是也點頭致意,笑、她是笑不好看的,高冷的劍修成日裏為一文錢奔波,早已忘記歡笑是什麼滋味!
竇亮注意到葉瀾僵硬的表情,以為她是對粟特人的長相心懷警惕,趕緊解釋道:“他是粟特人,與我等長相略有些不同,是從絲綢之路另一端的國度來的。”
葉瀾有些好奇:“絲路另一端,可是西牛賀洲人?”
竇亮點頭道:“應當是的。”他說,“那裏的人長相與我們不大相同,雖都說是西域人,可發絲瞳色各不相同,有金色頭發的,也有碧綠色瞳孔的。”
他說:“我見東勝神洲妖精長相也各不相同,想來總有與粟特人長相肖似的。”
葉瀾想想,總覺得不一樣,妖精頭發是五顏六色沒錯,可五官分布還是很亞洲人的,跟粟特人不是一個路數。
她還是有點興奮的,這與大安國人截然不同的長相,讓她感到了旅遊的趣味。
可等到了邸店,葉瀾就慌張了,這邸店看上去十分精美,不像是她能住得起的。
她懷著沉痛的心情,一邊想“要不還是去郊外住破廟吧”,一邊跟竇亮說:“我無錢住邸店。”
竇亮聽後還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哦對,劍修都窮呢。
他笑說:“既然是我做東,自然是請你住,哪有讓你出錢的道理。”
葉瀾驚訝極了,此時她看竇亮的眼神已經不僅僅是好人了,是大好人啊!
劍修已多年不曾感受過這般溫暖了。
邸店的裝修很好,三進出的小院不說富麗堂皇,也很體麵,葉瀾進入其間,麵上還保持著冷靜,內心已經要荷包蛋淚了。
葉瀾:天呐,這兒的床好柔軟,矮幾上的是青瓷嗎?傳說中唐代的青瓷!
大唐的青瓷白瓷在東勝神洲能賣出很高的價格,其他人不說,頗有家資的魃宥收藏了不少瓷器。
葉瀾眼神好,看得出瓷器好壞,知道這兒放的價格不低。
她呼吸了一會兒富裕的氣息,卻沒過分沉迷,盤腿坐在床榻上開始每日的工作——擦老婆。
不對,是擦她的劍。
劍修每日會花大量時間在他們的劍上,練劍也好,保養也罷,都要花費時間。
劍修們都是寶劍的死忠粉,即便他們也貪戀舒適,可那跟他們心愛的劍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因此,葉瀾很快就從舒適的環境中清醒過來,開始進行自己日複一日的習劍活動。
別的不說,光是她用來擦劍的布就價值連城,若給竇亮看見了肯定大驚,那一小塊布的價格別說是住在邸店了,買下小半間店都綽綽有餘啊!